灵灵被清漪捡回了家。
清漪没认出这是只有修为的狐狸,只当是山间寻常的小兽,见它瘦骨嶙峋的模样实在可怜,便用衣襟裹着带回了住处。
樊乐正在院中刨制古筝的桐木面板,木屑沾了满袖。抬头见清漪怀中的火红一团,不由失笑:“捡这小东西回来看家?”他屈指轻弹狐狸湿润的鼻尖,“怕连只耗子都逮不住。”
灵灵吃痛地呜咽一声,湿漉漉的鼻头微微抽动,整个身子又往清漪温暖的怀里缩了缩,火红的尾巴尖不安地扫过她的手腕。
自此山中岁月,二人一狐相伴。灵灵总爱蜷在海棠树下,歪着头看他们。
看樊乐制琴时清漪为他挽袖的指尖,看清漪煮茶时樊乐落在她发间的目光。
这些人类眼中的情愫,像晨雾里若隐若现的山岚,让她这只小狐狸怎么也看不明白。
很快灵灵便到了化形的契机。
那日她贪玩跑进山林深处,不慎踩中猎人布下的捕兽夹。尖锐的齿刃深深咬进前肢,她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最终只能无力地趴伏在枯叶堆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疼痛中她恍惚想着,清漪会不会像初见时那样,温柔地将她抱回家去。
清漪真的踩着晨光来了。
有了试戏的经验,这一次谢纾和季桐演得比之前任何一场戏都要顺利。
当谢纾再一次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叼住季桐的手指时,季桐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她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亲昵地肌肤相触过了。
“灵灵,你现在是人类的身体了,不可以再这样。”季桐的左手温柔地抚上了谢纾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唇角沾染的果汁。
她本想替她擦拭,却不小心将那抹艳色晕得更开,在谢纾素净的脸上染上了一份诱人的红。
谢纾闻言松开季桐的手指,在看见她关节处的咬痕后,又心疼地伸出舌头去舔。
原著里清漪被舔得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季桐,却被舔得心神一荡。
“灵灵……”她下意识地叫着灵灵的名字,眼神却逐渐迷离。
谢纾温软的舌尖轻轻扫过她指节上的咬痕,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惜,却让季桐的心跳越来越快。
原著里清漪被小狐狸舔得发痒,总是忍不住笑着躲开。可此刻季桐却僵在原地,任由谢纾的呼吸喷洒在自己手腕内侧,那湿热的触感顺着神经直窜上脊背,让她心尖发烫。
她望着谢纾湿润的唇瓣,恍惚间分不清这究竟是戏里还是戏外。
许闫在监视器前微微皱眉,镜头里的画面早已偏离剧本设定,按流程他他本该立刻喊“Cut!”可鬼使神差的,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一直觉得,原著里的清漪,形象太过平面。
那个永远温柔悲悯的神女,对苍生有大爱,对樊乐有陪伴,可那份情愫究竟是相濡以沫的眷恋,还是细水长流的习惯,作者始终都未曾言明。
“灵灵……”季桐又轻唤了一声,声音却哑得不像话。指尖穿过谢纾的发间,在触到那柔软耳尖时猛地惊醒——那里本该有毛茸茸的狐耳,此刻却只有人类温热的肌肤。
她触电般地缩回手,却又被谢纾迷迷糊糊地蹭上来。季桐呼吸一滞,颤抖的双手终于捧住那张既清纯又诱惑的脸。
她强迫自己望进那双澄澈懵懂的眼眸,用尽毕生演技才让声线维持平稳:“灵灵,回家。”
剧情终于又回到正轨,导演的“Cut!”声划破片场的寂静。
季桐如梦初醒。直到这时她才惊觉,戏服内衬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脊背上,像一场无人知晓的隐秘心事。
“刚刚那一条,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