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行……唔。”回头的那一瞬间,一块冒着热气的红糖糍粑贴在了嘴唇上。
顾渝一手用叉子插着红糖糍粑递到他嘴边,一手手掌朝上屈起在他下巴那接着:“你尝尝。”
唐松把头向后缩了一下,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像小孩一样被人投喂,他要不要面子的,“我,我不吃了,我走了。”
其实顾渝不怎么爱吃又软又甜的东西,但这盒红糖糍粑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但是有一点让他感到疑惑的是,红糖糍粑并不是奉宁很常见的东西,长大以后他几乎没吃过,可为什么梦游的时候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顾渝又拿出那本尘封了有一段日子的日记,自从他见到唐松以后,就再也没打开过。
此时他再次翻开,看到上面的文字,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从头开始又逐行翻了一遍,试图寻找“红糖糍粑”的蛛丝马迹,但是没有,这本日记里根本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红糖糍粑”的记述。
他合上日记,手搁在日记的封皮上。
停滞了一会,手指下微妙地有些异物感,顾渝按了几下,本该平整的封皮上多出了一个凸处。
他提起日记的封皮捏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封皮里。
这本日记看似来非常精致,表面的封皮是牛皮缝线的工艺,因此中间会有一个空的夹层。
顾渝沿着四边看了一下,竟然真的发现本该用线封得严严实实的地方有被拆开的痕迹,他稍微用力把手指伸进去,一张折起来的便笺纸掉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它藏在这?
顾渝打开一看,最前面有着留给已完成事项打钩的方框,后面则是他写满的笔迹。
便笺的最上面用加粗的红笔十分写了一个十分幼稚的题目,堪比小学生的命题作文:我想和他一起做的事情。
上面列了大约十条,内容很质朴,都是一些平平无奇的小事,还夹杂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内容:和他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捡破烂,一起开家长会,一起睡觉,一起上大学,去买红糖糍粑,为什么不去医院,西八b烂尾楼……最后一条是“要攒很多很多的钱给他花”。
是一张愿望清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好像生怕人发现似的,但这应该是过去的他写下的,看起来非常诚挚的愿望。
虽然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写是写了,但应该一个都没实现过。
顾渝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割裂感,日记里的内容把他塑造的像什么用情至深的大情种,可现实却是他什么也没做过,这段感情之中一直在牺牲和付出的人,好像是唐松。
红糖糍粑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去医院?还有这个像骂人一样的西八b……烂尾楼,这些像是胡乱写下的条目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当时为什么,会从楼上掉下去?
这一切在他恢复记忆之前,全都无从知晓。
但是不管怎么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两年时间就变成了自私自利的渣男,但是现在他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他现在来到唐松身边,未来说不定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补偿他做下的错事。
“顾渝!”窗户突然“邦邦”地响了两声,顾渝从思考中抬头,唐松站在窗外,用手指示意他开窗户。
今天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阳光温暖而和煦,顾渝打开窗户,唐松手里拿着圈了几圈的水管,伸进窗户里:“你把这个拧到水龙头上,我要给为什么洗澡。”
顾渝把水管接上,水管足够长,从洗手间一直延伸到窗户口,还有一大截剩余,他把水管递给唐松,为什么前腿一翘把脑袋伸进了开着的窗户缝里:“为什么!”
顾渝摸摸他湿润的小鼻子,为什么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他的手心,痒痒的。
地上摆着一个红色的大澡盆,应该是给小孩子洗澡用的,唐松用脚踢了踢澡盆,为什么便听话地跳了进去,抬起头摇着尾巴看着唐松,说了一声:“汪!”我准备好了!
顾渝把窗户开大了一点,清爽的空气涌了进来,“要不要我出去帮你。”
“不用,你在里面把水管给我打开就行,打热的那头,热水器里的水应该够她洗了。”
唐松在水管上装上喷头,把裤脚挽了上去之后,又把胳膊伸进窗户里指使顾渝:“帮我把袖子撸上去,撸到顶。”
唐松穿着宽松的长袖打底衫,因为常年在外头风吹日晒,衣服里面的皮肤比脸上还要光滑白皙几分。
他很瘦,顾渝几乎是挽到了上臂的最顶端,才觉得袖子不会掉下来。
顾渝发觉自己很喜欢和唐松有任何形式上的身体接触,尤其是唐松理所应当地叫他服务,又毫不忌讳地叫他触碰时这会让他获得一种对他来说有些新鲜而奇妙的满足感。
从小到大,顾渝很少对某件事情或者人有非常强烈而执着的欲望,生活平静无波,谁来谁走都一样。
只是面前对他毫无防备的这个人,让他死水一般的心里,徒增出一点“再靠近,再靠近一点”的欲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