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Bill突然接到了Raymone的信息通知,她让Bill给她、Michael以及Greg Cross接通三方电话,他们有事要谈。Bill用自己的手机分别接通了他们,然后拿着手机走出房车,去厨房找Michael。
他还在静静地吃早餐,Bill敲了敲厨房的玻璃门,走进来并把电话递给他:“先生,您的电话。”
“谁?”
“Raymone女士和Cross律师。”
Bill感觉到他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放下餐具,接过手机后放在了耳边。接着,Bill回到了房车里。
咖啡厅。
Janet冷冷一笑:“除了我妈妈,你知道Michael多久没和家里联系了吗?”
夏初没有回答,她并不知道,但她可以猜到。
Janet继续问:“那你又知道,Michael有多久没和我联系了吗?”
“你们应该想想,他为什么不愿意联系你们。”夏初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Janet觉得有趣,反问:“你觉得呢?”
夏初同样没有躲闪眼神:“Janet,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我也不是。”她注视着夏初的眼睛,“我也想从你口中得知,究竟是什么原因,Michael和家里渐行渐远。”
夏初也在凝望她,她不想回答,但还是回答了:“你们应该让他感觉到你们爱他,而不是只会令他感觉烦恼和受到压榨,否则他就会一直想要逃离你们。”
“对于我们,他感受到的难道就只有烦恼和压榨吗?”Janet勾着唇角,眼中全是嘲讽的不可思议。
“如果你们想了解他内心的想法,我认为你们最好谈一谈。”
“谈?他愿意跟我们谈吗?上次你也看到了,他连房子都不愿意让我们进。”
夏初看着她,口吻逐渐冷淡:“如果你们想能坐在他面前,并让他愿意和你们谈话,那么Janet,我想你应该告知其他人,不要再指望从他们的兄弟身上榨取利益,否则在Michael眼中,他的兄弟姐妹将和外面那些贪婪之人没有任何区别,而且会更伤他的心。”
“他真的这样想吗?难道在他眼中,我们现在跟他之间的联系就只有金钱吗?包括我?”Janet紧盯着她,紧拧的眉头里写满了质问。
而夏初也开始看不明白,她到底是在质问Michael,还是在质问自己。
“你也这样想吗,Shiloh?”Janet再问。
坐在二楼的窗边向外观望,景色非常的好,一望无际的砾石荒漠与高楼大厦共存,看起来那么冲突的两个世界却交融了。
夏初望向窗外的目光有些深远,像是因为眺望不到尽头,而蕴含着无奈。她久久未答话,最终,还是重新将目光投向Janet:“根源出现在你们的身上,而不是我,我不能替他做任何决定。他自己不愿意那样做。我尊重他的想法,他和你们的事,我干涉不了,也不想插手,你们自己会知道该怎么做。我希望你知道,我从没有阻止过他联系你们。”
“但你同样也没有劝告过。”Janet犀利地一语点破,她的话令夏初为之一怔,“你没有劝告过他,别将家人对他的关心视而不见,是吗?”
一阵白鸽在窗外翱翔而过,偌大的咖啡厅里如此安静,顾客二三桌,相隔甚远,各自谈笑。
“知道吗,”Janet嘴角有笑,“前阵子家里办了一次家庭聚会,大人们在一块烧烤聊天,孩子们在院子里嬉笑着乱跑,每个人都到场了,除了Michael。所有人包括你总认为我们漠视他,孤立他,留他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但……”她突然抚着胸口,蹙起细眉,“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他?事实是我们根本联系不上他!整个家里除了妈妈,其他人一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他马上就会换号码!我该怎么去告诉他,我很想念他!我想拥抱他!我的新电影要上映了你能来看吗?!”
夏初嘴唇微张,盯着她说不出话来。
“他把自己跟这个世界隔离了,是他自己在孤立他自己!如果有一天他搞得自己众叛亲离,那么你Shiloh——你也有绝对的责任!你是他的枕边人,却没有对他进行正确的规劝,而是任由他的性子胡来!”
“你觉得你是对的,你认为你不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这就是对他好了吗?你在溺爱他。像溺爱一个孩子一样溺爱他!我们是他的家人,至亲的家人!这个世界难道有比家人更重要更忠诚的人吗?我知道他跟Jermaine有摩擦,跟Randy有争执,可是他们毕竟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家人!我也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但他们再想从他身上捞便宜也不会去害他,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去害他,可外面的人呢?他们会吗?他们会帮他吗?他们真心待他吗?他们只会时刻想着如何从他身上多捞一分油水!”
“他把我们一个个全都推开了,他把自己隔离在家族之外,当他遇上困难,如果连我们都不在,那么还有谁会去保护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Janet的责问就像一记钟鸣回响在夏初的脑海里,四目相对间,她显得是那么的错愕,眼瞳惊人地浮出了泪光,泛起涟漪。
“啪——!!!”
房车里的Bill突然听到一声如平地生雷般的巨响,是玻璃粉碎的声音。他连忙拔枪冲向厨房,却看见Michael平安无事地坐在餐桌前。
他还坐在原处,半弓着身子,头垂得很深,漆黑的头发死气沉沉,而旁边的玻璃门被砸得粉碎,满地的青白色碎片和玻璃渣,而部分没有掉落的玻璃也炸开了蜿蜒恐怖的纹路,一触即裂。
而自己的手机就躺在那堆狼藉的碎片中,已完全被砸坏。
Bill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轻声询问:“先生,你还好吧?”
他从黑发中慢慢抬起头,用一种非常空洞的眼神看着他,Bill感到讶异和无措。他再次垂下头,看着脚边的那堆碎片,轻声叹气:“很抱歉啊!Bill, 恐怕你得再买个新手机了。”
他的状态看起来如此低落,Bill把枪收了起来,又问了一次:“您还好吗?”
他没回答,只是把脸埋进泛着青红又浮肿的苍白双手中,痛苦地说:“他们全都是魔鬼!我应该给我爸爸打电话,让他过来把那些人通通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