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漾选择性忽略掉这句话,摸到了他掌心的潮湿,抱着他的手臂问:
“你很紧张吗?”
事到临头,季柏川放弃伪装,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嗯。”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害怕。
‘叮咚——’电梯门开。
池漾低着头将牵手姿势调整成十指紧扣,说:“有我在。”
一个人很难走的路,两个人应该会好点吧。
进门池漾先跟宋医生打了个招呼,坐在客厅沙发目送他们去露台上沟通。
宋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温柔成熟知性,亲和力强,很容易让人卸掉防备。
池漾从来没有这么焦灼的等待过,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宋医生回来时,池漾问道:
“他怎么样?很严重吗?”
宋医生看了眼那个男人的背影:“漾漾,让他告诉你吧,如果他愿意的话。”
池漾跟宋医生实在是太熟了,没有给出答案就等于是让他知道了答案。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亮起,池漾在季柏川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没事的。”
季柏川回想之前宋医生说过的话精神有些恍惚,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结果:
“她建议我去医院精神科看看。”
想到比赛在即,季柏川跟池漾商量道:
“我们等……打完再去好吗?”
听见这句话的池漾愣住,觉得震惊又荒谬。
“比赛比你自己还重要吗?”
刚问完池漾就在心中否认了这个想法。他宁愿是季柏川对职业赛场爱得深沉,最起码那是基于他自己。
矛盾初显,过了会儿池漾说:“先回去吧。”
太晚了,他们留在宋医生的房间里不合适。
池漾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自顾自拉开车门先坐了进去。他坐在最靠近左边的位置,盯着车窗外的夜景发呆。
恰好又遇到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就这样安静了一路。
在基地大门外下了车,距离宿舍还有很长一段路,两个人肩并肩走得很慢。
池漾试图抛开情绪去关注问题本身,发现了他之前没有意识到的更严重的一个点。
“所以,你是想打完战队找到更合适打野之前的每一场比赛,对吗?”
路灯下,季柏川避开他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宽慰道:
“漾漾,其实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过去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池漾在路边台阶上坐下,不想理他。
自从他初中说出想杀同学的豪言壮语后,他哥就格外注重他的心理健康问题。后面为了方便直接买下一所心理咨询中心,他被迫跟宋医生待了很长时间。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像季柏川这样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才最棘手。
池漾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阿姨,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很多正常人更热爱生活。
她会将她种的花带来当礼物送给宋医生,会给咨询中心附近的流浪猫找领养。
偶尔跟池漾碰上他们也会聊几句,她说老家的枣很甜,下次放假有机会带点来给他尝尝。
她老家的枣到底是什么味道,池漾永远也不会知道。
在三月份很平常的一天,到了提前约定好的时间她没有来。当天晚上,池漾从朋友圈刷到了她的讣告。
在这个燥热的夏季,池漾被风吹得控制不住抖了下身体。
季柏川在他面前蹲下,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听见池漾说:
“队长,我去找教练。我转位置,我可以打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