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琼珠回头看了眼身后,再次踮脚,声音压低,却不掩话音里的好奇。
“他们说,新来的县太爷甚是俊美,玉树临风,简直像是话本里走出来的状元郎,可是真的?”
苏隐莞尔,眉眼弯弯,她歪了下头,坏笑道:“确实比衙门里的宋衙役更美貌几分。”
安琼珠双颊泛红,轻瞪苏隐一眼,没好气道:“你是不提那个人的名字,就不会说话吗?”
苏隐轻笑出声,七月中旬的阳光,穿过葡萄架的缝隙,疏疏落落地洒在她的脸上。
苏隐踮脚,摘下两串葡萄,走到墙边,将其中一串递向墙头。
苏隐边吃葡萄,边道:“他是刚来的县令,如果没有特殊的调令,他至少要在这里当三年的县官。”
“他一时半会走不了。”苏隐朝安琼珠眨了下眼睛,“你日后成婚,总有机会自个亲眼瞧瞧,何必问我呢。”
安琼珠边吃葡萄,边吐葡萄皮,闻言红了红脸,却很是赞同地点了下头。
“很有道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亲自去县衙看。”
安琼珠和宋雨风自幼青梅竹马,两人年岁渐长后,顺理成章互生情意。
安琼珠父母健全,上面还有位兄长。宋雨风却是年幼丧父,靠母亲开绣坊拉扯大,底下还有位比苏隐小三个月的妹妹。
宋雨风品性佳,人又上进,宋家夫人更是随和温柔的性子。
所以当宋夫人遣媒婆上门时,安家父母犹豫半天后,最终还是点头应了这门婚事。
“再过几日,宋家便要下聘了。”
苏隐歪歪斜斜地靠在葡萄架的柱子上,忍不住打趣,“约莫年底,你们二人就要成婚,你的嫁衣绣得如何?”
安琼珠耷拉着头,没有之前的欢喜,她叹口气,“同样是针,这绣花的针,怎的比治病的针,还要难捏啊。”
苏隐大笑出声,安琼珠冷哼,揪下颗葡萄,用力地往苏隐身上扔去。
苏隐偏身躲开,单手叉腰,笑得直不起腰。
安琼珠眼睛一转,勾起唇角,同样坏笑两声,“你且等着,等你日后谈婚论嫁,我可要仔细瞧瞧,从来没摸过针的人,会绣出什么样的嫁衣。”
两人打打闹闹,穆熙站在厨房窗边,边烙饼边看着她们,忍不住跟着笑出声。
然而,笑声散去,穆熙却不由叹了口气,眉头轻蹙。
本来日子安稳,她也开始为小妹寻摸合适的夫婿,也挑中几个不错的少年郎。
奈何肃国公府的人突然来元宁县,将她的盘算彻底打乱,如今不知将来在何处,她自然不敢随意定下小妹的婚事。
“你怎的又趴在墙头上?”
院墙外传来道男声,“可有人在下面扶着你?”
安琼珠回头,对上宋雨风的眸子,下意识缩了缩头,又快速反应过来,她何必要躲,立即站直。
“豆蔻在下面扶着呢,摔不着我,大晌午的,你不在衙门,怎的过来了?用饭了吗?”
“荀捕头把人带回来了,县太爷让我来请苏小妹过去。”
宋雨风摸了摸肚子,额头满是大汗,却依旧笑得露出大白牙,“还没吃,等会路上买两个饼子将就一顿。”
苏隐听到宋雨风的声音,立即转身打开后院大门,“你等我一会,我去拿箱子。”
穆熙动作利索地抽出两张油纸,包好两份饼子,从厨房里出来。
穆熙将其中一份递给宋雨风,笑道:“哪还要去外面买,刚出锅的饼子,还热乎着,快拿去吃。”
“谢谢嫂子。”宋雨风笑呵呵地接了过来,顾不得烫,直接咬了口。
苏隐提着木箱,快步从房间里出来,正要跟宋雨风离开,就被穆熙拉住了手臂。
穆熙将剩下那份饼子递过去,拍了拍苏隐的手背,意味深长道:“若有事,快速回家,旁事莫管。”
苏隐点了点头,收好饼子,随宋雨风离开。
二人穿过整条药香街,柜台后的掌柜或小二,看到苏隐和宋雨风行色匆匆,就知道案件有了进展,都从柜台后出来。
“宋小哥,抓到人了?”
“杀人犯是谁啊?怎的那么大的胆子!”
宋雨风推开他们,边回道:“县太爷要升堂,你们想知道啊,自个去衙门口听。”
“我这还忙着呢,没空扯闲天。”宋雨风又推开两个人,让苏隐往前走。
众人听到这话,陆陆续续跟上宋雨风的步子,前往县衙。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但中午的日头依旧晒得很,到达县衙时,苏隐额头满是细汗,她却顾不上了,直接走向在堂内跪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