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勒拿着伤药,见狄芯予在解王上的袖套,正要避开听她冷声说。
“房将军是怕你们君上血太多吗?”
她每次都没有好脸色,这个时候房勒也不与其争,赶紧递过伤药对方却迟迟未接。
“不是要上药。”他话里也带了气性。
吟长转头一副瞧傻子的神情,要不是现在情况棘手,真不想多看房勒一眼。
“这个药没用了。”这话是对轩昊初说的。
她拿住的手臂上划着数道深浅不一的口子,本该鲜血淋漓的创伤处,此刻隐隐泛黑,暗器萃了毒。
房勒不愧是肱骨之臣当即道。
“我去问他们要解药。”
吟长并未阻止,看着匆匆离去的人,心中料定解药十之八九得不到,凭门外那群少年郎,不可能有这么精粹的东西。
“你们算计人心,可想过有一日也会被他人看破。”她看到轩昊初的精神一点点涣散,出声引其注意道。
“胜者为王。”他永远温柔以待,身陷险境未曾改变。
“下次别在以身试险。”雪域初定,这时君王出事又是番乱局。
轩昊初不回答,三两句的功夫房勒去而复返。
“他们没有解药。”他在非常时刻保持着镇定。
吟长的神情严肃起来,因为指下切到的脉象紊乱,诊断不出病症根源。
“先回城。”她定夺道。
房勒没反驳,此时此刻城外确实不安全。
“若彤呢?”吟长手脚麻利把轩昊初染血的外衫换掉,起码君王暂时看不出异样。
房勒上前扶起他,避开人群从后头出去,匆忙指向屋后另一间房,吟长转而往那处跑去。
“若彤。”她小声唤。
“小姐我在这里。”若彤开门而出。
之前得房将军示意,她们三人一直躲在内,听到动静停休还以为事情结束了。
“快,你随几人骑马回府取血莲。”吟长的话急,若彤听出了其中紧要。
吟长拉近她,在耳边又交代几句后道。
“快走。”
若彤义无反顾,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王上受伤只能乘车,他们先回城取血莲送往宫中,能争得些时间。
另一边房勒将轩昊初扶进马车,吟长随即跟入。
“可知是何毒。”他处变不惊,不再与吟长做意气之争,虚心求问。
轩昊初的安危对其重如千钧。
吟长从未见过这样的毒,既不攻心脉,也不会随血液扩散至肺腑,除了伤口的颜色看起来不同,其他没有任何异常,但自己了解轩昊初,即便失血过多也绝不会让其眸色暗淡,他此时是真的精神受创,连强大意志也支撑不了。
“有那里不适吗?”吟长直接问诊。
侧靠在车壁的轩昊初,只觉得脑子混沌,迷迷糊糊说。
“头有点晕。”接着便意识不清昏死过去。
吟长急忙取出随身带的药,倾倒出一颗喂他,这是从叶下红提炼而得的解毒丸,不确定对轩昊初是否有效用,但且试一试。
可惜昏死之人毫无吞咽之力,硬塞入口怕会引发窒息,她捏起药丸投入桌案上的茶盏,不多时完全融化成褐色药液。
“要喂吗?”房勒端起盛药的杯盏。
吟长也想喂可轩昊初牙关紧咬,防备意识强,灌只会浪费药材,没多少真正下腹,她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扒他衣服。
房勒皱眉没有动手阻止,眼睁睁看着狄芯予把君主脱得干净,此时他后悔进马车,怕君上醒来后,知晓此事。
“拿来,按住他。”在房勒忧愁的目光中,吟长索要药盏。
他半句不多说,对她言听计从。
此刻轩昊初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止血,暗红的口子血肉模糊,在房勒还来不及确认她要干嘛时,吟长动手再次撕开血痂,然后清创止血,同时把沾湿药液的帕子敷上去。
昏迷的轩昊初受痛下挣扎,房勒只能死死压住他,万般不敬也不敢松开半分。
吟长专心致志,一个接着一个处理伤口,为了赶路马车摇晃,对她似乎没有影响,待将君上的伤全处理好,额前发丝都浸湿了汗。
她从来与其他女子不同,不会手无缚鸡之力,也扮不出轻声细语的柔弱,却谋略过人,兼具胆识气魄,比从前的何王后青出于蓝。
恰恰因为她能力超群,让房勒从前一直心有顾忌,狄芯予能为了复仇与雪域合作,有朝一日是不是也会为了其他,对雪域出手,这样的关系并不牢固。
可今日所见,她目的已达,仍能为君上安危拼尽全力,也许从来都是自己小人之心。
房勒看着耗费心力后,累靠在车壁的女子,对从前所为有些过意不去。
相反吟长这边松了口气,靠在车内闭目养神,叶下红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对抑制毒素起了效果,轩昊初的脉象趋于平稳。
她双手猩红,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去清理,脑海里琢磨着解毒的方子。
一抹凉意入手,吟长疑惑的睁眼,房勒正将打湿的帕子塞来,神情间满是嫌弃,她胡乱揉着手中的帕子,将殷红血迹抹净。
“君上如何?”他看着仍昏迷不醒的人担忧道。
雪域这时经不起风波,只要轩辕王能无恙,其他一切都好说。
“毒已压制,解药还得另寻。”吟长也不隐瞒,他们两人得齐心,不然轩昊初多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
轩辕王倘若一直昏迷不醒,中毒的事瞒不了久,且不说阿定斯会不会生变,就是赤离旧王族也不会安然。
所幸接下来回宫的路顺遂,直到宫门前没再起波澜,该说下毒之人太过自信,还是他并不想暴露太多。
吟长白日离开瑞阳殿时心情愉悦,如今晚归便快要变了天,将轩昊初安置,她与房勒走出主室,内侍领着若彤等候在外。
“派信得过的人伺候。”房勒率先开口。
内侍领命去安排,没有多问一句不该说的话,轩昊初身边的人待他倒各个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