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了我的人。”筮占者看向地面两个下属,他们还有气息并未身亡,这是他停下刀的原因之一,假使对方出手狠毒,自己也绝不会给她多说的余地。
“我能医好且绝无后患。”吟长十拿九稳道。
方才下手并没有对准要害,只是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如救助及时不会有危险,若放任着不管时间长,血流不止就另说了。
“你叫什么名字?”筮占者虽嗓音沙哑但说的话让人听得明白。
吟长直视他的眼睛,直觉告诉自己此人身份不简单,他持刀的手与三哥一样强健,还有目光里的审视,以及周身气魄都属于上位者。
“木子清。”她坦言相告。
随即看向地上两个黑衣人,接着又说。
“阁下的人越快医治越好。”吟长报上姓名却不问对方来历,有些事不能多生好奇,他们以面具示人,代表着不想被识破身份。
她此时不探究,出了门以后查不查由自己说了算。
“寰王的女人。”筮占者迟疑。
吟长没想到他们躲藏在吴府,消息还挺灵通,应该在城内潜有探子,既知晓自己身份,干脆开诚布公谈判。
她不顾抵住下颚的刀点点头,锋刃险些割伤劲项,成功逼得对方收刀,不管他从前多位高权重,如今潜藏在莱茵城便是落了难,倘若再动寰王的人绝无生路。
“我先救人。”吟长得了自由也没有得寸进尺,看出他很在意属下性命,先行拿出诚意。
筮占者终于颔首答应,其实他别无选择,这年余借助吴齐儒的地方藏身,作为交换帮他做事,今日暴露吴府不可能再待下去,不知她所言能医好自己是真是假,可眼下并无更好的合作者。
达成共识,吟长将黑衣人的衣服割开,用随身带的药物止血包扎,她手法娴熟动作利落一看就是医者。
“好了。”等她处理罢两人的伤口,院外传来人群簇拥而至的声音。
难道是刚刚散去的人告密了,似乎不太可能,此事说出去他们也会惹身骚。
“你们先避一避。”吟长对筮占者和苏醒过来的另两人道。
眼下一起被撞见更难解释清楚,这回筮占者听了她的安排,三个男子翻身从窗口跳出。
厢房外的声音由远而近,听着不少人,吴齐儒又搞什么把戏。
“孽子。”屋外吴家家主一巴掌挥到吴齐儒脸上,当着众人面,打的好像是个贱奴而不是亲子。
他泄愤后看着兰亭内凌乱的桌椅,以及散落四处的酒坛香果,甚至还有女子遗落的娟帕,此地用于做什么一目了然。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吴家家主怒发冲冠,举起手正要再打,忽而看到院中还有个女子。
若彤迎着他的视线大大方方行礼,瞧不出一丝窘态。
“婢子是寰王府家仆。”她的话落地有声,惊得吴家家主缓缓放下手,其他人也纷纷收声敛言,寰王从不曾出现在哪家宴席之上,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无一人通报。
“姑娘这是走错路了吧。”吴家家主恢复了老学者的儒雅之气,出言谦谦有礼,也不追究他家随从私闯内院之责。
只是话说出口他心中有点忐忑,今日前厅招待宾客,怕人手不足落了吴府脸面,特意从各院调集奴仆,才会空出兰亭让吴齐儒钻了空,莫不是这个孽子,对寰王府婢女施了下作手段,将人骗来此处玩乐。
“是吴公子带我进来的。”若彤处变不惊。
众人心中所见相同,吴齐儒在莱茵城名声不好,特别是好女色方面,若是他带姑娘入内院,怕是没怀什么好心。
一旁当事人听到寰王府吓得哆嗦,就算有筮占者背地里帮忙,但在莱茵城里与寰王的势力比起来九牛一毛,他在外装模作样不假,回到吴府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惹不起这样的权贵。
“儿子知道错了。”吴齐儒颤声求饶,以往犯了小错就会招来打骂,如今不晓得要被怎样严惩。
他又不能招出筮占者,到时落下勾结外族的罪名不说,没了吴府公子这个身份,他们也不会再和自己合作。
“你都做了什么还不从实道来。”吴家家主甩开吴齐儒,嘴里的话冷漠至极。
“就是呀,五哥早点承认,少受些皮肉之苦。”人群中吴六公子插言道,二人由来不和,逮住机会肯定要踩几脚。
他也是庶出,不过亲生母亲是受吴家夫人接纳的妾室,不仅家室清白还颇有才学,在吴府地位稳固。
“你莫要信口开河,我什么都没做。”吴齐儒辩解,今日确实还没来得及下手,被父亲抓住也还有活路。
“人家姑娘都在你院里了,还说什么都没做。”吴六公子也不是好吓唬的,还不望瞟向对面的寰王府女俾,这么看这女子的确生得动人,那从容气质窈窕身段,真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不禁心生几分向往。
“吴公子慎言,我虽在内院,但与府中人清清白白。”若彤冷脸顶撞,一个女俾倒比有些人家的小姐更强势,她口中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还不退下。”吴家家主恨铁不成钢,看着两个丢人现眼的儿子,只觉得生了他们后悔莫及,一个整日胡混不务正业,一个看不清形势,这个时候还做意气之争。
吴府关起门来怎么闹都不碍事,然对外是书香世家,城内学子的师德典范。
“还问姑娘今日是怎么回事?”吴家家主横眼扫过家中众人,再无谁敢出声。
而其他一同来的宾客,不好插手别人家事。
崔亦策此时坐在轮车上,他看到若彤不自觉在院中找寻另一女子身影,并无所获,除了兰亭旁的厢房看不到内里。
“我与小姐应邀前来赴宴,后被吴齐儒公子带到兰亭。”若彤话里省去了她们故意选坐末席之事,只提结果不看经过。
站在吴家家主身后的吴晴晴也想起了她,不免有些失望,原来是陪木小姐来的,不是随寰王之驾,莫不是木小姐被五弟祸害了,所以才不见其人,这想法在心中疯狂滋生。
将此事宣扬出去,说不定寰王就会弃了她,吴晴晴的眼向厢房看去,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正要插嘴,吴蕊蕊一把拉住其手,压低身凑近嫡姐身旁说。
“姐姐,木小姐出事打的可是寰王府的脸,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吴府脱不了干系。”吴蕊蕊是少有的清醒之人,此时把木子清揪出来,吴家哪里还有活路,她的婢女也是料定这点,才敢明目张胆自报家门。
果然吴家家主侧目扫看四周,狠狠瞪了一眼吴齐儒,接着仿若无事对若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