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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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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钱穗合租了不过短短一周。康小甜就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早些年在北京上学,她也住过宿舍,有过和人搭帮过日子的经验。即使是性情再相投的人,平时也总免不了因生活习惯的不同而产生的磕磕绊绊。可和钱穗不同,她太柔软了,像风吹打的杨柳枝,像没有形状却也能是任何形状的水。

康小甜怕气闷,总是喜欢在一起床后就开窗子,可她总是忘记关。渐渐的,每天早上开窗关窗反而成了钱穗的工作。当你的习惯变成了她的习惯,这样的室友简直是完美的。完美,但是不亲近。

若说她是故意讨好自己这个二房东吗,又不像。孟期也说钱穗脾气执拗,柔且韧,绝不像会为了什么低头的样子。如此,就更奇怪了。

这天晚上,康小甜起夜去客厅喝水。钱穗的房门半掩,她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哭声。看来,钱穗还是没能走出亲人去世的阴霾。

“甜姐吗?”

康小甜本还在犹豫该不该进去劝一劝,见她发现了自己,也就不再躲避了。

“你还在为了家人的事难受吗?”

钱穗泪痕半干,她苦笑着说,“道理我都明白,可我总是做噩梦。”

想的通,却做不到,这或许是生而为人,最无奈的一件事。

康小甜坐到她床边,握住钱穗的手,“你姥姥,对你而言,很特别,是不是。”

“她是唯一一个把我放在第一位的亲人,她是唯一一个会关心我想法的长辈,她是个或许想不明白自己哪里伤到了我,但会对我说对不起的老太太。”

“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康小甜好脾气的说,“好吧,就当我不明白。你愿意对我说说吗?”

钱穗沉默的打量着她,康小甜清楚她现在是一件正在被检验中的“产品”,她知道自己需要等待一张入境许可,才能走进钱穗的世界。康小甜一直坚信,分享悲伤比灌输快乐更能得到彻底的治愈。

终于,钱穗软化了她的戒备,开始倾吐她的秘密。即便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康小甜不得不承认,钱穗家的经比一般人家要艰辛的多。

钱穗母亲在她才三岁的时候,就查出了重病,绝症。死亡本身其实并不可怕,但如果你有个年幼毫无自保能力的女儿,再有个在你病床前,挖空心思问你家里的存款到底有多少的丈夫的时候,任谁都会感到透骨的痛苦和绝望。

钱穗的妈妈在弥留之际,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姐姐,也就是钱穗的大姨。这个决定在当时看来,经过了深思熟虑,也算的上睿智。

“我姨妈,她或许是个好女人...”钱穗想了想,纠正了自己的话,“她是个粗糙的好人。”

这句话微妙之处,只有同样心思细密的人才能懂,比如康小甜。“她脾气很差?”

钱穗点头,“她很辛苦,或许辛苦的人脾气都差。”

钱穗跟康小甜说了一件往事。她八岁那年,有次她爸爸来家里吃饭,姨妈让她去楼下换两瓶啤酒。钱穗是个小迷糊,找回来的钱忘了和家里说。

“你可能都想不到之后发生了什么。”钱穗陷入回忆里,却流露出摆脱不掉的痛苦,“我姨妈她当着我爸爸的面,狠狠的骂了我。我现在还记得她的脸色,还记得她说的每一个字。她说,大人给你的钱才是你的,不是给你的一分钱都不能要;她说,这和小偷没有区别,这样的孩子以后也不会好。”

康小甜听着,指甲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她轻声道,“我很为你难过。我想,这件事让你一直耿耿于怀,应该还因为你爸爸就在旁边吧。”

钱穗虚弱的笑着,“没错。我妈妈去世后,我和他一年见不了几面。彼此已经很生疏了。可越是这样,我越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还记得我那时缩在角落里,哭的很惨,他只是站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尴尬的犹豫着自己该不该开口安慰我。”

“那时你还有姥姥。”

钱穗眼眶中的泪水愈加明亮凄楚,“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为我操碎了心。她总是想让我缓和和姨妈的关系,让我做些让姨妈开心的事。我在真正懂事之前,就已经在她的督促下,学会了讨好和看人脸色。她总觉得这会帮我获得更多的照顾,可以让我在她走后也能好好的生活,可是她却没看到那些柔软的刀子在我心中扎的窟窿。不过,我不怪她,一点也不,如果她能活过来,我愿意听她的话。可是,人的觉悟总在绝望透顶之后。悔时已晚。”

钱穗的童年很像一杯回不了甘的黑咖啡。康小甜从心里同情她,即使同情在创伤面前,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钱穗平复了心神,“我后来渐渐懂了。姨妈可能是故意在我爸面前教育我,让他知道,她在尽一个监护人的责任,也可能,她的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我爸的一种谴责。无论是什么,都让我更清楚的意识到,她从来都不是母亲,也绝不可能是。”

一个敏感,多愁善感的人与一个脾气火爆,说话不留余地的人之间的不融和排斥恐怕比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之间还要更甚。钱穗感激她扶养自己长大,却也在这种爱不能,恨不行的矛盾中,磨光了对一切感情的美好遐想和信任。如果,连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吝啬于给你一点精神上的温暖,那这大千世界,你还能指望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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