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看着苏曦,顿了顿,声音放轻一些:“便是您的父皇亲自殿试点的状元。”
苏曦点点头,面上没有做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如同寻常般漫不经心。
但心中却有些震惊,这些信息,她是不知道的,先前的梦也只是得到部分画面,有用的信息非常少。
想到陆景安平时的表现,她眼神微暗。
“嗯,你继续说。”苏曦做出副随意的模样说着。
月影应声:“任职一年后相爷失踪了,五年后归来不久便成为丞相。其中的事情,您应当是知晓的,因是宫闱秘事,这些信息属下无法查探。”
苏曦应声:“嗯,本宫知晓。”
她不知道,但是她面上不表,朝月影露出赞许的眼神:“你做得很好,还有其他信息吗?”
月影行礼:“无,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先退下了。”
“等等。”苏曦沉吟片刻后开口:“寻些药材……”
月影点头,将苏曦说的记下,等全部记完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
“那属下退下了。”
说完,月影消失在阴影中。
苏曦独自坐在房中,整理着脑中的思绪。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窗外偶尔飘来的风声。
她将窗支开,让凉风吹进来,初冬的风还未到刺骨的程度。
吹着风,她消化着刚刚月影带来的信息。
被卖掉的神童、头颅不翼而飞的老儒生和女童、战乱时期的易子而食,还有人人都知晓的年龄最小的状元。
她闭上眼,试图将这些信息联合起来,将其与陆景安联系起来。
一种莫名的恶寒从心中涌起。
如果前面的消息是真消息,那么……陆景安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至于怜悯?她轻轻摇头。
怜悯是强者对弱者的居高临下,那个人……不需要。
还有他中间消失的五年,原主应该是知道的,甚至……
苏曦直觉这甚至可能跟原主有关。
她抬眸看向天空一轮弯月,眼底复杂难辨。
所以……他也是不被善待,挣扎着求生,拼命想掌控自己人生的人么?
正当她思绪乱糟糟时,窗边出现一抹人影。
月白色的披风随意披在肩上,未冠起的长发在风中轻晃,陆景安正缓缓朝她走来。
苏曦眼底划过一抹警惕,等陆景安走到窗边,两人对视着。
“殿下,夜深了,该安歇了。”他轻启唇瓣,声音微凉,抬手间将一个食盒放在窗边的桌案上。
苏曦没有回应,视线在桌上食盒扫一眼,那是花琦做点心喜欢用的食盒。
所以是花琦又去请他了?
她身形未动,脸上寒霜未褪,眸子紧紧盯着陆景安。
陆景安又是一阵沉默,将被风吹在脸边的头发拦在耳边,他沉吟片刻后再次开口。
“府中侍卫来报,方才似乎有异动,臣特来确认殿下是否安好。”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紧绷和一丝涩意,说完便轻抿着唇,垂下眼睫。
“看来殿下安好。”
苏曦没有错过他每个细微的表情,心底疑虑更深。
他察觉到什么了吗?还是单纯只是受花琦的请求而来?
她绷着脸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陆景安,似要将他看穿一般。
在她的注视下,陆景安微不可察地身形一滞,喉结轻微滚动,将拦着头发的手放下,任由头发被风再次吹乱。
“本宫无事。”苏曦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疏离。
他抬眸,视线在她脸上扫过一圈,脸上若有似无的紧绷转变成贯来的冷淡。
“是臣多虑了。”他声音极轻,转身朝书房走去。
苏曦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她将窗关上,打开食盒。
入手微热让她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思虑。
他这是真的关心,还是更进一步的试探?
苏曦并没有吃,眼神落在某个方向,大脑不断运转着。
她如果能够制衡他,或者掌控他,这是最好的办法。
一直被动防守,一次两次便罢了,次次如此,着实不是她的风格。
黑暗中,她眼神停在房间摆放着的先前苏云宸赏赐的新婚贺礼,还有去珍宝阁买下的博山炉,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弧度。
既如此,她来试试便知。
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