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一向爱跟皇后对着干,她对后者并无尊重,怎肯将此事轻轻放过?皇后说住口,她偏偏要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争一时口舌之快成什么样子?你们日后虽有正庶之分,但人家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女红,礼仪,持家,王姬想必稍显逊色,薛姑娘虽比不了你是办大事的人,但她自幼研习为妇之道,可谓工容淑女,你若不矜不伐,常常就此向她请教,也算是效仿圣人问官于郯子了。”
话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什么,便如同一只灵巧婉媚的黄莺,俏生生地把头一歪,声音婉转,撒娇似的问:“皇后娘娘,您以为如何呢?”
皇后端庄贞静,她像见惯了她的作闹样子,既是无可奈何,又是无动于衷,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并不接她的话茬。
贵妃一时说正庶之分,一时又让月绯虚心求教,她凭一句话激怒两个人,实在很会拱火,偏偏薛灵媛是个怂包,不敢得罪贵妃,只会跟月绯瞪眼。
月绯不理她,目不斜视地笑看贵妃:“何为正庶之分?臣女愚钝,不解其意,请贵妃娘娘赐教。”
贵妃脸上浮出一丝尴尬,她随手抚了下鬓发,又很快说道:“王姬巾帼之英雄,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并非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想来唯有皇子王孙可以相配,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若迎你为元妻,旁人便只能屈居侧室了。”
月绯听罢,脸不红心不跳,她安之若素,深以为然地点头称是:“贵妃娘娘说的是,受教了!”
月绯大言不惭的话把贵妃听愣了一瞬,不由心中腹诽:脸皮真厚!
薛灵媛自幼长在宫中,一向引以为傲。至于太子,她更将他奉若神明,自认可望而不可及,岂能容忍月绯对他如此亵渎,当即义正言辞地愤愤说道:“你不过一介藩女,怎生如此轻狂,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就敢肖想殿下!”
“不然呢?”月绯挑挑眉,她是个混不吝的性格,斜睨着眼把薛灵媛仔细打量一番:容貌姣好,胸无城府。
月绯更加确信她是个空心美人儿。
月绯静默良久,才欲言又止地凉凉道,“我不配,难道薛姑娘就……”
薛灵媛被说中了心思,霎时脸红耳热,一时无以应对,只得眼巴巴地向皇后求助。
皇后似乎是对她刚才过于冲动的话不满,皱起眉头,不愿去看她。
这时月绯已是三两口喝去了半盏茶,她把茶杯搁下,见薛灵媛迟迟不再开口,才恍然大悟般说道:“哦,怪我久居云中,孤陋寡闻,听贵妃娘娘方才的意思是薛姑娘有意太子殿下,如若当真如此,你自去求个恩典便是,何必与我为难,你即便哭我闹我,我区区一介藩女也不能为你做主啊。”
薛灵媛哭了。
月绯见此情景,两手一摊,满脸无奈,一副很欠揍的表情。
贵妃见薛灵媛哭哭啼啼,虽抑制不住笑意,也还是佯怒道:“王姬不要信口开河,我何曾说过这种污人清白的话?”
月绯好似听不见薛灵媛的啜泣声,她对贵妃也不甚恭敬,满不在乎地说:“即便我会错了贵妃娘娘的意,薛姑娘的心意总是不会错的,你说呢,灵媛?”
薛灵媛期期艾艾,还真不敢反驳,因为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她怕自己今日若不认,日后别再没有认下的机会了。
月绯侧头看她,像才刚发现她那动静似的,突然怪叫一声:“呦,怎么哭了!好一张巴掌大的漂亮小脸儿,怪叫人心疼的!”
话毕,月绯自顾自起身,竟然抽出帕子,捏住她的下巴,给她擦眼泪。薛灵媛哪肯领情,她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岂知月绯非但身形颀长,而且手如铁爪,力大如牛,薛灵媛在她手里就跟个小家雀儿似的,连挣扎的余地也无。
皇后终于忍不住斥责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