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绯忽然想到,人与人之间,多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更有人,天生就要与她做敌人。
月绯的金瞳如同两把寒芒闪烁的利刃,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司承云,她的手却按住若筠的腕,一寸寸将她奉上的茶往下压。月绯道:“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杯茶,我暂且受不起。”
若筠闻言,仰头去看司承云的眼色。司承云看月绯是个硬气的,若强逼她用茶只会自讨没趣儿,便摆手令若筠退下。
若筠起身,无声退去,月绯余光瞥见她纤弱的背影隐没在屏风与纱幔之后,若有所思。
月绯主动说:“我听闻殿下忙于政务,偃州民变后连凯旋宴都无暇出席,想不到还是位风流人物,百忙之中亦不忘怜香惜玉。”
月绯的动作神态中全不见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有的羞涩,她目光近乎直白地打量司承云,戏谑揶揄之色,不似作伪。
司承云的语气更是暧昧轻佻:“宵衣旰食确乎令人疲累,唯红袖添香别有趣味,漫漫长夜才不至过于难熬。若有王姬,想必更胜此类凡花俗艳。”
月绯不躲不避,仿佛未曾察觉他言语中的挑衅调戏,她微眯双眸,目光流连在他脸际,倏然一笑。那情态实在称不上娇羞,反而有几分邪异。
“殿下日后不要嫌我麻烦便好。”月绯意味深长地说。
忽的一阵促急的风声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司承云朝窗外观望良久,方侧首对她及其身后两人说:“天色不早,我该留你们用饭。”
月绯不屑自讨没趣,缓缓摇头,道:“既然天色不早,就不便继续打搅太子殿下了,我当早还家。”
司承云无奈笑笑:“是么,那太遗憾了。”
眼见司承云没有要亲自送月绯出门的意思,侍者很快上前,为她引路。月绯把拢在身前的斗篷拔至身后,提裙步下木梯。
外面雪势渐大,纷纷扬扬,如千万梨花飘。枯山薄雪间,唯其一抹红。
月绯从别馆中出来,才走了几步,便似有所感般匆匆回首,恰仰见司承云正独立于支摘窗边,垂眸下视。
月绯扬眉,与他隔雪相望。
那一眼仿若万年,年轻的少年少女们仿佛于冥冥中预见了未来的纠葛争斗。他们是命运既定的宿敌。
陈莹已然跑到马车旁,见月绯没跟上来,回身朝她招手,说:“姐姐快来呀!”
月绯闻言,扭头就走,她轻捷地登上马车,那一抹红也倏然消失于雪幕中。车马辘辘之声响起,司承云仍站在那里,目送她远去。
“殿下以为此女如何?”一人拨开帘幕,缓步走出,在司承云身后站定。
司承云这才收回视线,看向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