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迷蒙地睁开眼时,天色已大暗,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本想继续睡过去,却忽然发现身旁还有一人。
难怪这么暖和,原来是有个热源将自己圈了起来。
他们很少同塌而眠,更不用说像这样相拥着入梦,顾云一时浑身僵硬。
“醒了?”
顾云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吵醒您了。”
“可好受一些?”
他不说还没发觉,顾云感受了一下,这么暖暖地睡了一觉,竟真的缓解了不少腹痛。
“好多了,多谢周大人照顾。”
驿站那老婆婆的法子当真好使,周其钺轻笑,“你从前会如此难受吗?”
顾云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他在过问她的月事。
“...自从开始逃难,吃不饱、穿不暖,就开始难受了,也不知为何这次格外难受。”
他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不会了。”
她刚想问他什么意思,肚子却先一步传来咕咕的叫声。
空气突然凝固,顾云的身子更僵了,尴尬得把脸埋得更深。
身边的人却笑得比刚才更清晰。
“饿了?那就起来吃点东西吧,毕竟你连晚膳也没用。”
顾云不敢过多打扰他,“无事,睡着了就不饿了。”
默了默,她继续说道,“我感觉好多了,不如您回房休息吧,已经打扰您够多了。”
周其钺的笑意瞬间消失,“你这是在赶我走?”
顾云满脸莫名,有些慌乱,“不是...”
“难不成这客栈没有客房了?”
她能感觉到二人的相处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剑拔弩张,可她内心还是不想离他太近,也不愿与他有过多亲密的相处。
在她看来,同榻相拥而眠,还是太近了些,近得她无法忍受。
周其钺心中失望,果然,她还是那副得了好处就把人撒开的性子,当真是个白眼狼。
面子上挂不住,他干脆起身,想要一走了之。
顾云知他不悦,却也无意挽留,默默地看着他起身离开了。
她撑起身子,环视客房,只见屋子里隔出了一间浴房,里面还有热水。
她稍作洗漱,正准备重新裹好被子睡觉,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周其钺竟然又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顾云诧异地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然而对面的人不等她开口,放下食盒就立马又离开了。
当真是来去如风。
顾云看着桌上的食盒,陷入了沉思,他竟然是去给她拿吃的了?
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顾云缓步走到了桌前,打开食盒,见都是些清淡温和的食物。
这几道菜味道鲜美,顾云却有些食不知味。她隐约觉得,事情好像开始朝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
临近州府,屋舍林立,人流如织,比平城热闹很多。
顾云看着窗外的什么东西都新奇不已,四处打量。
这几日,二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那天晚上,顾云也未找到机会对车上多出来的汤婆子和小毯子说些什么。
他们就这么平静不尴不尬地相处着。
此时,周其钺看见她又恢复成生龙活虎的样子,忍不住冷哼,“土包子。”
顾云也不恼,眼睛依然黏在窗外。
周其钺沉思片刻,“你这么喜欢热闹,等会我派两个人跟着你,我有正事处理,稍晚些来接你回府衙。”
州府不比平城处处是他的人,顾云独自走动周其钺必然还是担心的。
顾云自无不应。
二人分开,顾云走下马车回头一望,只见身后跟着的,正是正月初一那晚他们夜游时随行的两个护卫,以及——她都快忘记了的流光。
她的脸色依然很臭,想必这几天骑马受了不少苦,此刻头昂得高高的,不愿分给顾云半分眼色。
可她岂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顾云没有理会她,径直向前走去。流光不忿,却也只好跟着她走了。
州府里的新奇东西让人眼花缭乱,街道边商铺陈列,游贩无数,街角还有一伙人在玩杂耍,舞枪弄棒,看得人啧啧称奇。
顾云正好累了,便在一旁的茶铺坐了下来。
“小二,来杯茶。”
说罢,她看向桌旁一脸别扭的流光,“坐吧,你也来一杯?”
流光冷哼一声,没有吱声,身体倒是很诚实地坐下了。
顾云面不改色,“小二,再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