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马飞速的跑着,眼前的风景不断倒退,被拉扯至近乎模糊,耳畔传来猎猎的风声,刮在脸上甚至有些疼,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失控,变得混乱——
温霜降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拉着缰绳,但还是无济于事,她指关节和脸都泛了白,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惊惧到浑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种恐惧在马跃起前蹄,发出嘶吼时达到顶峰。
这么快的速度,如果从马上掉下去……
温霜降想都不敢去想那个画面,眼眶涌出泪意,她大声的喊着迟渡的名字。
在身体腾空的一瞬,终于看到那道身影朝她飞奔而来。
一阵天旋地转,想象中的恐怖画面没有发生,她既没有重重摔在地面,也没被马蹄踩踏。
她坠入了一具熟悉的怀抱,那具怀抱在她坠落最后一秒接住了她,又护着她脑袋在草地上滚了几个来回,最后稳稳停下。
温霜降惊魂未定的垂眼,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睛。
她从未见迟渡眼中看到过这种情绪,他总是冷静,仿佛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她曾设想过很多次他会为什么而出现波澜。
而现在,一切有了答案。
原来他也会为她失神。
温霜降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感觉胸腔里一颗心在剧烈震颤。
直至迟渡神情紧张的望着她,询问她有没有受伤,温霜降才缓缓回神。
她平复了几秒的呼吸,朝着迟渡摇摇头:“我没事。”
迟渡却像是不相信似的,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圈,最后确实没看到任何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神情缓和几分,迟渡抬手为她拭去眼角流出的眼泪:“吓到了?”
这回,温霜降没有逞强。
她窝在迟渡怀里,搂着他的脖颈,静静的点了点头。
“是我不好。”迟渡看了她一会儿,抬手将她按在肩头,手一下一下轻轻抚在她发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浑身的惊惧一点一点被安抚,温霜降温声在他耳边道:“不怪你。”
直至工作人员走过来,两人才结束这个拥抱,从草地上起身。
同工作人员交谈,迟渡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淡。
不,或许比从前还要冷淡几分。
最后这件事结束于工作人员不住的道歉中和马场老板承诺的补偿中。
两人没有推辞,这件事确实是马场工作不力所致。
一切结束后,迟渡没了待下去的兴致,带着她驱车回家。
到家,两人换衣服时,温霜降才发现迟渡衣服上的血迹。
她眉间皱紧,去寻找迟渡身上的伤口。
扫了一圈,在迟渡的脖颈上发现了一道划痕,应该是抱着她滚落时,被马场的石子刮伤的,浅浅几道,看着已经不再流血。
温霜降抿了唇:“受伤了怎么不跟我说?”
迟渡顿了下,才意识到她发现了,看着她眉眼间几抹担忧,淡淡道:“一点小伤,没事。”
温霜降却没打算就这么了事。
她沉默了一下,站起身来:“你等一下。”
再上来,迟渡看到她手里拿着医药箱。
“不用。”迟渡扫了一眼医药箱:“睡一夜就好了。”
温霜降难得的生了一点小脾气,不理他,只言简意赅落下一字:“坐。”
她为他生气这件事叫迟渡愉悦,没再说什么,顺着她的话在床边坐下,两条腿敞着,手臂随意撑在身后,扬起脸来,方便她操作。
温霜降拿棉签蘸了碘酒,单膝跪在迟渡□□,低下头小心翼翼为他消毒。
迟渡就那么看着她神态认真的为他处理伤口,漆黑的目光静静的掠过她每一寸脸颊皮肤。
她的皮肤白的晃眼,叫他想起那天在车里时手下的触感。
绵软,细腻。
她的头发也随着动作似有若无散落在他胸口,脖颈,挑起丝丝的痒。
但更痒的是——
她凑过来轻轻朝着他伤口呼气。
清浅的呼吸就那么落在脖颈上,像蚂蚁在心口啃噬。
那点痒像是透过皮肤,钻进每一条血管,再顺着血管流入心脏。
此刻,迟渡头一次明白的那个词——心痒难耐。
唇舌忽然干燥,四肢百骸的血液都热起来,撑在背后的手上,手背几分青筋清晰异常的凸起来。
颈侧的青筋也凸显分明脉络,几近要叫人看清血液流动。
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