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檀有些漫不经心,拉着文子实走出老宅,慢悠悠地说:“老大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如果那是她的愿望,又何必阻止。
刘红棉的哥哥,为了让家里的弟妹吃饱饭,给别家放牛,结果有天牛受伤变得异常狂躁,一头撞倒刘帆,蹄子从他身上踩过。荒山野岭的地方,一整天都没人发现他,最后是牛的主人过来讨要自己的牲畜,所有人才发现出了事。
刘帆死去后,冬天到来,他们一群小孩没有父母,刘红棉是家中二姐,大哥一死,她就得扛起来。
山里的冬天很冷。
鹅毛般的大雪覆盖整个山头,陡峭的山路上全是雪,雪下面则是结实的冰霜。
家里暖和的被子和柴火,是牛主家人家的赔偿,冬天山里能吃的东西不多,一家人勉勉强强快要活过冬天,刘红棉却一脚踏空,死在冬末的早晨。
她连翻了好几个跟头,重重地从陡峭的山路上摔下来,整个身子浸在冰凉的溪水里,头上的血滴落下来,与流动的溪水相融,迅速往后潺潺而去。
刘红棉整个身子都是麻的,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直到一只手臂使不上力,她才半知半觉胳膊断了。
冬天的早晨真的很冷,今天却是很暖和,刘红棉静静站在一旁,神游地看着四周,从前的房子早就不见,连一点遗迹都不曾留下。
姜玉成收捡好尸骨,抱着盒子艰难地站了起来,他来之前老爷子有交代过自己,可以把刘红棉的尸骨带回去,超度一下再给人修个好点的墓。
“接下来......”转身看向祁砚刚才的位置,却没有人,以为祁砚是什么时候走到其他地方,转身四周看了一圈,四周空荡荡的,竟然只有自己一人。
姜玉成这下懵了,大喊起来,“祁天师?祁砚!”
“好吵。”祁砚压根没离开原地,只是收回了身形,他没什么形象地盘腿坐在原地,掏了掏耳朵抱怨着,“怎么还没来,快点来也好快点收工。”
“祁天师你不要着急。”刘红棉蹲在他旁边,乖巧地安抚着他。
“我会很快的,只要救下哥哥,我的执念化解,您也就可以收工了。”
祁砚偏头,看着女鬼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知道昨天纸人的主人是张望秋,那种不入流的小把戏,不像是另外一群人的手段,也就是这样,祁砚打算故意给姜玉成制造险境,让刘红棉救下他,以完全自己的执念。
可解决掉一次有什么用,根源是张望秋那个疯子,但总不能让刘红棉杀掉张望秋,这对她没好处。
刘红棉死前,一担心家中的弟妹,二想着死去的哥哥,想着当时如果自己能和刘帆一同去放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冬天他们用着大哥用命换来的棉被和柴火,刘红棉总是会良心不安,可惜良心不比命重要。
她死后看着三妹带着兄弟姊妹安全下山,第一个执念算是放下,至此后的几十年,刘红棉都在找寻第二个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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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成喊了一会,依旧没看到人影,只能自己先回到老宅,到哪里等等。
弯身抱着盒子,铁锹是拿不动了,准备就暂时留在这里。
才走几步,他就看到一个长相奇丑,满目狰狞的东西,朝自己飞速走,不是,飘来。
姜玉成吓了一跳,速度倒是很快,狼狈地抱着盒子弯下上半身躲了过去,然后迅速往前跑。
祁砚一早听到烛檀的铜铃声,知道会有东西来,见怪不怪,摆摆手让刘红棉快去快回:“你不要怕,拿着我给你的剑,直接往他身上一戳,那家伙就没了。你要是觉得他丑,就闭上眼。”
刘红棉手上握着祁砚给她的一把长剑,郑重地点点头,看着一边跑一边叫唤的她哥,心一横,直接冲了上去。
祁砚嘴上说是漫不经心,眼睛却时刻盯着前方的动向,刘红棉冲上去那一刻,那只丑鬼的一个动作让他一敛眉,暗觉不大对劲,倏地站起身。
在剑刺入鬼身灵体的那一刹那,丑鬼没有躲闪,反倒仰头嘶吼一身,周身顷刻间化为浓稠的黑雾,将刘红棉整个包裹起来。
下一秒,祁砚就出现在黑雾旁,直接伸手把里面的刘红棉拉了出来。
那群黑雾似是有意识,挣扎着要继续纠缠刘红棉,祁砚直接抬手把这团阴气纳入囊中,他的阴气彻底释放出来,整个凉崖山都放不出,多这点不多。
这对祁砚来说是小菜一碟,但这种行为却是激怒了他,不威自怒的一双凤眼微微一眯,祁砚冷笑一声。
“坏鬼买卖,也是要遭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