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这种东西,因人死后含怨而生,天生就带着鬼气。
鬼气越浓重,鬼的实力也就越强。但这也并非好事,过多的鬼气侵蚀神智,没了意识,连自己为什么变成鬼都忘掉了,这在祁砚看来,这还不如灰飞烟灭,不存于世。
祁砚就是一个忘却前尘的鬼。
他不知道自己生前事,更不知晓自己做鬼的执念,做人时候的事如同一场好梦,梦醒之后不留半点痕迹。
祁砚周身的鬼气不少,若他稍不留神,整个凉崖山都会被轻易笼罩。
这几百年祁砚也不是没有见厉鬼,他们满身鬼气,毫无神智。
他还见过一个厉鬼消弭的过程。那只厉鬼在荒野中横冲直撞,所经之地一片死气,遇到的鬼被它吞噬,遇到的人则全部死去,祁砚瞧见那鬼时,它就冲了上来,丝毫不思考两者的实力差距。
祁砚本打算动手,那鬼却停了下来,没有丝毫征兆,下一秒,这一团体型庞大的鬼雾,在他眼前顷刻间消散。
没有痛苦,没有预兆,一阵风来,存在了不知多久的一个鬼,就散了。
他自己应该也是个厉鬼,一个失忆却还有理智的厉鬼。祁砚原来不大在意,如今坐到沙发上,却突然想起这一点。
面前的鬼雾慢吞吞走到茶几前,两条手臂一样的黑雾压了压下半部分的黑雾,跟整理裙子似的。这个动作之后,炸开的鬼气还真收拢不少。
鬼往后推了推茶几,坐了上去。
这个鬼......看起来太正常了点。
不像个厉鬼。
祁砚本想吸取一些鬼气,让对面的厉鬼恢复神智,现在看来貌似是不用了。
“你......是谁?”祁砚头一回如此正式的跟一个厉鬼说话,开口时还不大自在,“你是要杀掉片场某个人?”
面前的厉鬼很有可能同自己一样,是个保留神智的厉鬼,祁砚向来对同族同类更为耐心,如果不是接下了导演的单子,他恐怕不会插手。
顶多是多嘴几句,“了结宿怨,最好也挑在没人的时候,咱们鬼的名声已经很差了。”
说到这儿,祁砚带了些幽怨,“因为你这事儿,这个影视城里的鬼胞不知要背负多少年的黑锅。”
祁砚的话好像有些说动了他,黑雾全身颤动,估计是在羞愧。
瞧着是个说得通的鬼。
“不过你无需担心,我可以帮你了解执念。如果不是杀人,这边的人都会拼尽全力帮......”
祁砚跟他的讨价还价都还未说完,那鬼不知感知到了什么,尖叫一声,砰得一下消失在原地。闪着雪花的电视屏幕,与发黑的摄像机恢复如初。
祁砚皱了皱眉,扭头就看到远处,导演举着手机,见到他的视线才尴尬地放了下去。
“你刚才在拍照?我有说过关上摄像机的吧?”
导演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我以为大师您说的,指的是专业摄像机呢,没想到手机也算......我,我就是看刚才那幕的氛围太合适了,想拍张照,之后让特效做出这种效果出来。”
祁砚只远远望着他,也不说话。
在默默无声的视线的压迫下,导演见祁砚对自己的解释不为所动,有些慌了,急迫地问祁砚:“大师,我这样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吧,哎呀都怪我,是我应该再小心一点,存这种侥幸心理。”
鬼跑了,祁砚对这个片场也没了多大兴趣,这里人太多了,进来一会儿还好,呆久了只觉得哪里都是叽里呱啦的,特别是这个心眼贼多的导演。
祁砚接过自己的果茶,蜜桃味的,咬着吸到的果肉,不紧不慢地回答:“你今天做的事,难说,我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性子,想做些什么。”
导演脸瞬间白了,素材灵感什么的可以再有,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导演连忙揪住祁砚的袖子,“大师你可得救救我。”
祁砚不干涉鬼了却执念,如果那鬼的执念是导演,他现在一口答应下来,之后不管那就损伤自己的声誉了。
不过,如今什么都不了解,那个鬼做这些事并非是在完成执念也不一定。
祁砚跟他接触了大概一分钟,隐约感觉对方或许不大会说话,胆子还有些小,这次被吓跑了,下次出来不知又会是什么时候。
若下次再直接问,问不出来,他只得迂回一些,使点手段搞清楚他生前的事情了。
祁砚想着,导演还在眼巴巴等着他。祁砚抽回胳膊,只答应暂时会在拍戏时保护剧组的安全,之后的事,也得等到情况明晰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