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见到许,就是发现他死亡的那一天。
地下室的地上洒满了血,味道重浓,那个男人披着一件旧得不成样的道袍倒在上面,双眼圆瞪嘴巴微张,身体完全僵直,一只手呈鹰勾状,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但最先发现尸体的管家确定他手里见到就是空的,文昭一直怀疑那个东西是被文轩城拿走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文先生做的事是受到了他父亲的影响?”杜卓静静听完,在记录本上“许”这个字上重重画了几圈,“之后我们会调查的。文女士,你了解周延明这个人吗?”
“周延明是我的外孙。”
队员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文昭的一举一动和面部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提起周延明时文昭向后坐了坐,瞳孔微缩,像是被杜卓提到的这个人名惊到。她侧头跟局长耳语两句。
“她当然知道周哥,她还知道周哥在怂恿小叔杀了我,还怀疑炼尸术是他交给小叔的。”
两人之间措不及防冒出个文子实,队员差点吓露馅,她默默偏开脑袋,文子实现在虽是魂体状态,但从一个若隐若现的脑袋穿过还是很惊悚。
队员拉开距离,打了个喷嚏。
文子实愤恨的表情一滞,直起身飘远了些。
......
文诩知把一整个人使劲铲碎了,可光凭他还是搬不动,他喊周延明来帮忙,可周延明跟失了魂似的,完全叫不动。
这时候他们离开大厅的事肯定已经被发现了,文诩知看着满地狼藉,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侥幸,要是他扔下什么不管直接回到大厅,短时间内应该没人会发现这里的吧?
肯定不会发现,现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文轩城身上,这片竹林非常隐蔽,只要不仔细搜查就发现不了。
文诩知成功说服了自己,把铁锹踢进树丛,自己先踉跄着回到了小径。
“周延明,周延明!”文诩知隔着树丛叫他,听到的只有重复的低喃。
“东西呢,东西去哪了?东西,我的东西......”
癫狂得渗人,文诩知突然感到害怕,后退几步,头也没回的跑了。
在他身后,一柄青墨色的伞下,长发曳地的男子手中举着一部手机。幸好祁砚身上东西多,随手便能掏出来一把伞,不至于录到半路手机被水浸透报废。
祁砚现出身形,收好手机用伞尖挑开枝桠,走到周延明身前,“你是在找这个?”
竹林的清雅被这两个闯入者弄得满地狼藉,祁砚一恢复实体,衣衫鞋子就沾染上混着血肉的泥水,逶地的长发勾缠住了尸体残余的干枯黄发,恶心又诡谲。
周延明几乎是个泥人,跪在地上,□□一样。
祁砚蹲下身,用刀柄抵住他的脖子,缓缓向上划到下巴。凸显的金属纹路剐蹭着细嫩的皮肉,周延明不敢呼吸喘气,被迫使着抬起头,看到眼前人的面容,瞳孔一缩,心下一松。
“你......”周延明记得他是被老夫人请来做法事的天师,但却不大记得他的名字。
祁砚好心提醒他,“祁砚。”
周延明一个大喘气,抖如筛糠,一个劲儿地往后退,却被插地的伞尖挡住去路。
“看来你知道我。”祁砚笑了笑,淡淡望着他,眼眸犹如一口幽深古井,极黑极寒,万物落入其中则永坠深渊。
“你用鬼气掩盖了尸体,又把它们的痕迹掩盖,此等事大概不是你这种小喽啰做下的,你想明白要不要告诉我背后的人。”
周延明恐惧片刻定下心神,突然笑了笑,“该老实交代的不是你吗?你偷出我表舅妈的尸身残忍毁去,趁我们发现后又想嫁祸给我和表舅。”
“祁天师,你觉得他们是会相信血脉相连知根知底的亲友,还是你这个身份不明立场不明,不知真假的天师?”
祁砚笑而不语。
看了几天文家远近亲戚为了财产狗咬狗,任谁都不会觉得周延明的话有信服力。
但周延明就是咬死了都不会承认,他笃定祁砚没有证据。
正当他盘算着之后要用什么利息打动亲戚为自己开脱时,急促的脚步和呼喊声传来,是被祁砚叫来的几个安全局的人。
“祁先生?”
“这里。”祁砚抬伞挥了挥。
铺陈在竹林间的鬼气一收,四散零落的碎骨残肉顷刻消失,周延明愣愣地看着完整躺在原地的尸体。被派来的两个队员巡声往这里走来,周延明一发狠,掏出什么转身就往队员的方向冲,两人吓了一跳,压根没看清来人手里拿着什么,下意识抓住手腕,一人狠踹膝盖,几个眨眼就把人按在地上。
“他拿着什么呢,卧槽!”一个队员定睛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一张紫符,要不是这家伙看起来不大会用,她俩得直接成灰。
周延明还在手底下挣扎,泥鳅一样拧动身子,可惜他一个常年不运动的小身板,在两个队员面前实在渣滓。
队员正准备把他拖起来押回去,祁砚却想到什么,开口让她们放开周延明。
“可是......”队员迟疑。
“放心。”祁砚表情笃定。
一脱手,周延明飞速钻进茂密的树丛,没有沿着蜿蜒的小路,瞬间消失在两人一鬼眼前。
祁砚摸了摸下巴,低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炼尸似乎是周延明藏起来的,有一具被他搬出来了,在竹林,但他现在跑掉了。”
“一起在庄园搜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