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瞳孔微缩,下一秒身体腾空,在空中弯曲成奇怪的弧度,一头栽进了水缸里,水面泛起一阵泡泡,很快安静下来。
十字架上的人被扶起,被血水浸染的纸被人捡起。
油灯滚落在地上,顺着地面蔓延,火势越来越大。
窗口吱呀了一声,屋子里没了活物,只剩火舞。
春日一早,麻雀绕梁。
自那日沈裘当街救人之后,沈戈端对沈裘关心了不少,甚至还注意起她的衣食住行起来,往她那个后院塞了好些东西。
下人随主子,那帮婢女和仆役对这个新来的二姑娘,也不再有从前那般放肆,对裴氏的态度也端正了不少。
裴氏趁机进了后厨,发觉无人再对她阴阳怪气,便大着胆子煮了很多补药。
一早上,光是补药,沈裘就喝了好几壶,最后实在喝不下了,沈裘唯有卸下伪装下床,证明自己确实好了很多。
裴氏看到后,总算没再进厨房。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裴氏留意到她柜子里千篇一律的素色襦裙,说这些衣裙都衬不出她的好看,带着两个丫头便出去买衣服了。
沈裘望着那道背影,无奈的笑出声。
上辈子,沈家早早将她送走,裴氏在家中无人陪伴说话,时常是自说自话或同草木说话。如今,她回来了,裴氏也总算是有了生气。
桃叶从门外走来:“姑娘,什么也没查到,这附近都说没少过人。”
“我知道了。”沈裘端起桌上的补药,她也不急于知晓此人的身份,只是好奇罢了。她走出房间,绕过长廊,打算偷偷去东厨把剩下的补药倒了。
再贵的药材,补多了,都适得其反。
当脚步踩过正堂时,她听到了沈亦安的啜泣。
沈裘许久不见她,只知道她继上次之后,一直被禁足在屋里,怎的今日也学聪明了开始扮可怜了么。
不过以沈戈端的性子,这招倒是有用。
沈裘只觉得她变聪明了些许,没觉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如此而已。
“曹家后院起火,曹大人死了,爹求你让我去看看曹哥哥吧,他现在定然很伤心。”
沈裘的脚步微顿,眼神骤然上抬,眸中暗色渐浓。
曹大人死了?
上辈子,曹大人可没这么快死。好像是她要和曹池成婚那时候,曹大人因病离世,曹池那时候还守孝了几年。
不对。
一定有什么不对。
她一定做了什么事情,影响了上辈子的结局。
沈裘歪头,到底是什么呢。
沈戈端在里面扶着额头:“曹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去了就是惹祸上身!”
“爹,你怎么这般冷血无情!”沈亦安哭着跑出来,正撞上端着药碗的沈裘,“你怎么在这里!”
沈裘回神,蹙起那两双柳叶眉:“曹哥哥怎么样了,我也担心他。”
“要你管!”这句话无疑于给沈亦安的火上浇油,怒火中烧之际,推掉她手中的补药,转身跑开。
沈裘也不恼,蹲下身捡地上碎掉的瓷碗。
“哎?裘儿,你怎么来了,身体还没好呢,快回去休息。”沈戈端道。
沈裘道:“爹爹不必担心,女儿已经觉得好多了。”
沈戈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她脸色却是好些了,才点点头,远望那道跑走的身影,没忍住蹙眉摇摇头道:“你阿姐...也是我把她给惯坏了,你放心我一定让她同你道歉。”
沈裘拾着瓷片,抬头莞尔一笑:“没事,只是可惜了这一碗补汤。”她低眸道,“听说爹爹近来繁忙,日夜呆在书房操劳,所以才炖了这一碗。”
这份委屈的喃喃,无形中带了几分抱怨,倒是增添了几分孩子气。
“还是裘儿懂事。”沈戈端拉起她,从她手里接过瓷片,“这些东西让下人收拾就好,你回去好好休息,日后有时间再为爹煮。”
沈裘轻轻点头,甜甜道:“好。”
沈戈端这几日忙是真的,听说这几日,沈戈端一直挂心陆氏的疯病,即使在准备升官的宴席,笼络朝臣,也能抽出空隙去寻医问药。
她都快感动了,为这坚贞不渝的爱。
她突然想起什么,心中一跳,眼神眯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爹,我救下的人被安置在何处,我想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