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酒理直气壮地想。
原本是打算跟江逢一起出门,可江逢都这样说了,摆明了要自己去。
林知酒犹犹豫豫地有点心动,还没等他纠结出所以然,江逢已经干脆利落地换好衣服走到玄关了。
噢,那好吧。
或许江逢自己去,还能快一点呢。
林知酒想到这里,心安理得地窝进被子里了。
想来想去,又打开小程序一口气下了七八盒绿豆糕的订单,这样江逢开车过去,刚好能取。
真聪明呀林知酒。
他喜滋滋地夸夸自己,又认认真真地给江逢编辑短信。
【你到了吗?】
【绿豆糕我给你放糕点铺了,你过去就能拿到。】
【是给你的礼物,请不用客气!】
……
……
再次晕乎乎地醒来,周身是熟悉的柔软大床,林知酒发觉自己被放在床中央,羽绒被平铺成一大片,规整地盖在他身上。
林知酒感觉自己干渴得厉害,说不出话,也没什么力气。
窗帘拉着,屋内仅亮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有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笔记本的亮度调得非常低,是江逢正在处理工作。
冷光打在他脸上,深邃眉眼恍惚跟林知酒梦里的他重合起来。
林知酒不知不觉看得入迷,忽然就和不远处的江逢对上了视线,下一刻,两人又同时移开目光。
林知酒刚醒来,浑身乏力,渴得厉害,十分想喝水。张开嘴巴想说句话,但却发现自己短暂失声,房间另一端的江逢又低下头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好似十分认真,有重要工作等待他马上处理,没有半点要过来的意思。林知酒只好主动出击,从床上随手找了个玩偶用尽全身力气丢过去,正巧砸在江逢手边。
江逢总算抬头。
林知酒说不出话,便指指床边的玻璃杯,又用两只食指打了大大的叉放在自己的嘴巴上,试图告诉江逢自己说不了话,并且现在想喝水。
江逢抬起头,眉心蹙着,看了林知酒一眼,好像在怪林知酒打扰他的工作。但分明是他自己放着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不坐,非要跑到林知酒的房间,憋屈地挤在小沙发上,用亮度极低、看不清字的笔记本电脑办公。
林知酒点点自己的喉咙,又摇摇头。
江逢道,“你说不了话?”
林知酒连忙点点头,摇头晃脑地表演下一段。他觉得自己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了,但江逢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有要去给他倒水的意思。
林知酒不明白江逢为什么这么笨,连这都看不出来,用力地叹口气,拿出手机开始打字,然后使用自带的语音播放。
大概十秒钟,机械女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我说不了话,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江逢怎么这么笨……”
糟糕,不小心打多了!
林知酒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有点心虚,又有点忐忑,不知道江逢会不会愿意给他倒水。
唉,这里又没别人,早知道不骂江逢笨了……
等待片刻,小沙发上的江逢忽然起身,表情像是很不情愿,他道:“我是你的保姆吗?喝水也要我倒?”
江逢说完这句话,便走到门边,低头和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脸蛋还有可疑压痕,看上去十分不聪明的林知酒对视,好像很不赞同他的行为,也不想去。可没一会儿,他就打开房门,一丝光亮泄露进来,又被很快合上。
他没说同意,却打开门出去,林知酒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倒水的意思,但碧湖湾壹号除了他和江逢,没什么人在,只有需要帮忙时才会从老宅调些佣人,一般只有来做一日三餐的阿姨和偶尔出现的管家。
两分钟后,端着水杯的江逢出现在床边。
大概是良心发现,认为林知酒渴死在床上不好收场,冷着一张脸把水端进来,并不递给林知酒,而是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林知酒重病在身,自知虚弱非常,若是跟江逢吵起来,不能全力以赴,定然要落于下风,于是非常大度地不跟他计较太多,上半身探出被窝,伸手去拿水杯。
他捧着水杯,就着小夜灯,仔仔细细地摸索和检查,又开始用手机大声呼叫江逢的名字。
江逢被他吵得头疼,工作也做不下去了,只能伸手关掉电脑,皱眉问:“不是给你倒了水?又怎么了?”
“你用错杯子了,”林知酒哑着嗓子,艰难地发出抗议,“这是我喝牛奶的杯子,你怎么能用它装水?”
“有什么区别,能喝就行。”
“当然有区别!”林知酒想嚷嚷,但硬件设施不全,只好改为小声解释,“喝牛奶的杯子是牛奶味,装水有奶味,我才不要喝奶味的水。”他催促,“你快去重新倒一杯,我喝水的杯子在柜子第二层,是玻璃杯,你这次不要搞错了。”
刚才明明还在担心江逢趁他病要他命,决定暂时屈服,可这还没过十分钟,林知酒的娇气劲儿故态复萌,理所当然地使唤起便宜老公来,言语间,好像江逢已经答应给他重新倒水。
但便宜老公并没有理会林知酒,开始专心处理工作。
林知酒怎么肯罢休,当即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循环播放超大声抗议:“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其实林知酒也没把握江逢会不会听他的,但他实在不愿意用小奶杯喝水,便决定大着胆子抗争。他仗着自己生病,江逢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胆子非常大:“记住了没有,我喝水的杯子是透明的玻璃杯……”
用噪音骚扰江逢的林知酒十分眼尖,一下子就发现江逢手边摆着一个小巧的白色无线蓝牙耳机,但或许没电,江逢没有把它戴上。
在承受林知酒不间断骚扰一分钟后,江逢变得烦不胜烦、无可奈何。
他走到林知酒床前,遮住一部分光,阴影落在天鹅绒被子上,脸色十分恐怖,林知酒吓得缩缩脖子,但仍很坚强地继续播放:“我要喝矿泉水,不要直饮水,记得倒进杯子里再拿进来。”
十分钟后,林知酒如愿以偿地喝到了用玻璃杯装的矿泉水,便不再闹腾,抱紧自己的软被,安心睡去。
快要闭上眼睛前,他迷迷糊糊地想,江逢为什么不去书房呢。那里有宽敞的办公桌,也没有很吵闹很麻烦,非要他用玻璃杯倒水的林知酒。
林知酒房里的单人小沙发是按照身高特意定制,保证他躺上去是最舒服的高度。江逢比他高这么多,坐在上面时姿势十足的别扭,看着就不舒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林知酒睡着,江逢都没有离开,依旧用亮度很低的笔记本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