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侧的树林比南侧茂密很多,江逢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登山装,如果不仔细看,并不能一眼发现。
男大学生还在继续,甚至想直接上手将林知酒的包背到自己身上,又说些什么搭讪、套近乎的废话。
林知酒笨的可以,毫无察觉,只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高高兴兴地跟人道谢,在男生提出要加联系方式时左右寻找自己的手机,最后发现刚才换衣服顺手让江逢替他拿好,便打算要完手机正好跟江逢炫耀自己的好运气。
“不好意思,他是跟我一起来的。”江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脸色黑得要滴水,好像谁惹了他,
林知酒觉得他又在发神经,偏过头不肯搭理。
站在一旁的男大学生这时积极地开口:“没关系的,我是自愿的,我力气可大了!”他看一眼林知酒,脸上的红晕更明显,“这边坡更陡,这位、这位同学背不动也是很正常的,我爬过很多次,可以带你们抄近路。”
“不用了。”江逢好像很吝啬说话,一字一句,冷森森地道,“我们不喜欢人太多。”
“哦,那你一个人走吧!”林知酒这时候也生气了,偏要跟他唱反调,“反正你不喜欢人太多!”
他们一站一坐,分明是吵架的架势,却有种旁人插不进的熟稔。片刻,江逢默不作声地把他嫌幼稚的黄色书包拎起来,是个要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男大学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要说,忽然被一起来的同伴扯了下衣服,顺着目光,不知道看见什么,本来还红着的脸一下子变白,勉强笑道,“哦哦,你们原来认识吗……”
他比江逢矮一些,气势上便输了一截,顿时最后一口气也泄了,讷讷道:“这样的话,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
他莫名其妙地说要帮林知酒背包,又莫名其妙地走掉,林知酒都没反应过来,眼前早已没有几个年轻人的身影,离开前隐约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没关系说不定会分手”、“早说了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对象”之类难懂的话。
江逢背着林知酒的黄色书包,自己的包则用手拎着。他比林知酒高大多了,那只包在林知酒身上正好,在他身上却仿佛袖珍玩具。他侧头斜睨还在发愣的林知酒:“还不走?”
“哦……”林知酒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愿意背包,也不太在乎。实际上,比起陌生人,他倒是更愿意让江逢背,只是早上出门前才放过狠话不要江逢帮忙,林知酒才拉不下这个脸叫他。
这会儿江逢主动,林知酒看他顺眼多了,得了便宜还要哼哼唧唧:“这是你自己要背的,”他先发制人地强调,“我可没让你背!”
江逢忍无可忍:“林知酒,你能不能有一点已婚的自觉?”
林知酒不知道他抽什么风:“我怎么没有了?”
江逢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往前走,仿佛谁欠他八百万。
他步子大,人又高,林知酒要小跑才能跟上,没一会儿就跑不动了,站在原地不肯再走。
林知酒脸色苍白地扶住树干,眉头紧蹙,没什么力气地叫江逢的名字。
江逢的步子顿了下,回头看他。林知酒汗湿的额发落下来,面色泛着红,嘴唇却又苍白,大眼睛失了神采,很可怜地说:“我想吐。”
江逢没再往前走,林知酒又说:“想喝水。”叫他,“我要喝水。”
江逢皱眉找出他指定的那瓶水,林知酒想伸手去接,但没什么力气,水瓶瞬间滑落,洒了一地,顺着山道往下滚,被江逢截住扔进登山包。
林知酒急促地呼吸几下,脸蛋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江逢要求道:“我没力气,你喂我。”表情十分为难,似乎让江逢喂他喝水是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江逢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强忍着没发作,动作粗暴地重新找出自己包里的水,拧开瓶盖。
林知酒又开始找麻烦,“我不要喝这个牌子的水,”他难受成这样了还要挑剔,“很难喝,我要喝我自己带的。”
“你带的最后一瓶水刚才被你洒光了,”江逢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蹲在地上喝。”
僵持五秒,对水的渴望战胜了嫌弃,林知酒只好妥协,任由江逢把难喝的水喂给他喝。江逢动作生疏,显然是太久没干过这样的事,动作幅度太大,喂的太快,林知酒吞咽不及,液体顺着瓶口滑落,隐没到领口中,被林知酒很不高兴地打开,“会不会喂。”
“不会喂。不想喝就自己拿着。”
“那你学一下。”
“为什么要学?”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不想听你说话,你闭嘴。”
江逢的神色看上去非常不高兴,被林知酒无视,就着他的手喝水,红嘴唇张开一点,发出咕噜咕噜小猫一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