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从琴房出来,已经将近十点,林知酒勉强把曲子弹到能过关,被巴赫的升降调折磨的身心俱疲,背着书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早饭和午饭都凑合吃的,晚饭甚至没吃,林知酒松懈下来,肚子咕咕叫唤。
正犹豫是回去吃还是去住林瑜学校附近装修后一直没住过的那套房子,电话适时进来,点开一看,发现是碧湖湾壹号的固话号码。
林知酒猜想是管家或阿姨看他一整天没回去,过来询问。接听后对面果然是管家,问他这么晚了要不要司机去接,又说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是自己一个人还是跟同学一起。
林知酒说自己一个人,犹豫了下还是说先不要司机来接,可能不会回去。对面安静片刻,管家又说阿姨做了林知酒喜欢的绿豆糕,如果放一晚上,恐怕会坏,很浪费。
虽然不知道碧湖湾壹号为什么没有冰箱,林知酒思考一会儿,还是同意了让司机来接。
那套房子确实精装过,也离丰音很近,才隔了两条街,但久无人住,大部分东西不齐全,林知酒这段时间已经与碧湖湾壹号主卧的kingsize大床及床品相互熟识,如果不能及时回去,想必它们会感到寂寞。
才说完在学校南门等,管家立刻就接话,“车已经在了,您直接过去就行。”
林知酒诧异:“李叔飙车过来的?”李叔就是碧湖湾壹号的司机。
管家含糊其辞,只让林知酒快快上车,避免在春末夏初,气温直逼30摄氏度的天气着凉。
林知酒到了南门,左右张望一圈,没有找到司机常开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正想打个电话问问,身前忽然被车灯闪了一下。
迈巴赫停下来,车窗摇开,驾驶座赫然是江逢。
他生了张极英俊的脸,眼尾狭长,轮廓深邃,嘴唇很薄,看着像是会抛妻弃子的长相。西装外套脱了,只穿一件白衬衫,领带扯开些许,袖口的扣子也解开,挽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林知酒觉得他很像拳击馆教练。
江逢瞥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淡道:“上车。”
若是平时活蹦乱跳的林知酒,定然要跟他拌两句没意义的嘴,但他今天实在累的两眼发直,便决定放江逢一马,来日再战,什么话也没说,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车门关好,迈巴赫立刻窜出去,车里很安静,开了一段路,遇到个红绿灯停下,江逢突然开口,嘴里跟林知酒说话,眼睛却直视前方,像是担心有车主突然发疯,在红灯时分出现车祸。
“下班顺路,司机请假了。”
江氏集团在市中心,丰南音乐学院在市郊,怎么看都没可能顺路,况且碧湖湾壹号又不止一个司机。不过林知酒认为江逢可能又抽风了也不一定,他这几日时常这样,于是就说:“哦。”
江逢紧接着开口,仿佛是解释,“说是家里有事,提前走了。”
这大概是在说司机,不过林知酒有些昏昏欲睡,并不关心请假原因,也摸不清江逢突然解释的意图,毕竟没人问他。就还是很敷衍地说:“嗯。”
他感觉江逢今晚话很多很吵,跟平时恨不得一个字回答三个问题的江逢很不一样,像突发恶疾。
林知酒觉得自己真的很累很困很想睡觉,就不高兴地伸手拍了下江逢:“你不要说话。”
接下来的路上,江逢总算恢复正常,冷着张脸,一个字都没跟林知酒说。
林知酒得以安心酝酿睡意,感到很满意。
快要睡着前,耳边又响起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听不太清。
“没有什么认识很久的人。”
什么认识很久的人……
林知酒脑子转不动,只觉得可能要找个医生给江逢看看病,让他尽快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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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林知酒久违地呼吸到8点的空气,还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绿豆糕。满满一盘子,林知酒的好心情在第一块绿豆糕入口后戛然而止。
并不难吃,但,完全跟好吃不沾边。平平无奇的口味,像清汤重庆火锅和没放酸笋的螺蛳粉。
他发自内心地疑问道:“是不是换了阿姨做饭?”
对面坐着的江逢一言不发地起身,餐盘里罕见地剩了片面包。管家艰难地笑了两声,“哈哈,可能是放了一晚上不太新鲜,就没那么好吃了。”
“也许放了一个星期。”林知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