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域说:“这个时候,我的学习不能乱,我做好了,我妈才会更有底气。”
葛黎生点点头。
三分钟后。
于域狗狗祟祟地靠过来,问:“辰辰,这道物理大题怎么解?”
这周五依然是葛秋容来接人。
她应该多少听说于家的事,没有多问,只问:“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于域说:“不用,我回家,谢谢阿姨。”
葛黎生放心不下,直接背着书包跟他回于家。
往日整洁温馨的家变得冷冰冰,满地灰尘,物品杂乱,于域来到衣帽间,发现妈妈的应季衣服少了大半。
他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你在哪里?”
“小域放学了呀。”倪彩霞声音正常,“我现在上班呢。”
于域问:“你这些天,没住家里吗?”
倪彩霞说:“我这几天住你小姨家。”
于域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倪彩霞沉默了一会儿,说:“再过几天。”
于域意识到这个家也许不再是妈妈的家,一时怔住。
妈妈也许不会再回来。
他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妈妈”。
“小域不哭,你是坚强的好孩子。”倪彩霞说,“这两天先在你葛阿姨家吃饭,我跟她打过招呼。等妈妈处理好跟你爸爸的事,妈妈再跟你好好沟通,好吗?”
于域站在原地,站在宽敞的衣帽间,却像个迷路的孩子,流着泪说:“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倪彩霞长叹一声,“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妈妈肚子里掉出来一块肉,妈妈永远爱你。”
于域说:“我去小姨家找你。”
倪彩霞没有拒绝,说:“那你过来吧。”
挂断电话,于域泪眼迷蒙地看着葛黎生,声音哽塞,“辰辰。”
葛黎生拥抱他,“我陪你过去。”
小姨小姨夫早些年在老城区盘下一个铺面,当初跟倪彩霞夫妇借了一大笔钱,不知道现在还清没有。铺面不大,一楼开店,折叠桌和塑料椅从店里摆到店外,一家五口住小阁楼,最大的孩子上五年级,忙前忙后地端菜收盘子,小的一个七岁一个四岁,在店外玩。
于域一出现,俩孩子抬头看了好久,似乎不敢确认。
小姨看到他们,热情喊道:“小域。”
倪彩霞今天下晚班,没这么早回来,小姨让小姨夫炒两个菜招待他们。
仨小孩在旁边好奇地打量他们,想接近不敢接近。
于域说:“我妈这几天都住这里吗?”
小姨说:“不然能去哪里?你外公外婆早早不在,你大舅远在外地,她哪有投奔的地方?”
葛黎生环顾四周,“那,有地方睡吗?”
小姨说:“说起来对不起你妈,这地方小,我们住着紧巴巴,晚上关了门,把桌椅收拾到一边,铺张竹席,就算是你妈的住处。”
于域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
小姨说:“不是我们故意亏待你妈,在你妈来之前,你小姨夫就是这么睡的,我带三个孩子睡上面小阁楼。”
小姨望着他年少单纯的脸庞,叹口气,说:“不是我说,小域,我知道你妈受了委屈,也知道你爸不干人事,这世道,能怎么办呢?叫你妈在这打地铺一辈子吗?她要是跟你爸离婚,能像以前一样到处旅游享受生活吗?”
于域不吭声。
小姨说:“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何必争那一口气呢?争来争去,吃亏的不还是自己?这么多年夫妻,你爸对你们母子确实不赖,只要他心里头有这个家,认你妈这个老婆,一家人什么坎过不去呢?”
于域问:“你也觉得,是我妈的错?”
小姨说:“你妈没错,怪只能怪她没有拴好老公,被外面的女人钻了空子。”她苦口婆心地说:“出轨既成事实,最重要的是,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离婚不就给那个女的腾位置了吗?”
葛黎生说:“您的意思是,让倪阿姨去抢一个出轨成性的烂男人?”
小姨把抹布一甩,“跟你们小年轻讲不通,没吃过苦,不知道钱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