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意在心中偷笑，小石头有时候看上去太懂事，常常会让人忘了他还是一个小孩的事实。

暴雨夜一个人在家，小石头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害怕的。

秦书意安慰他：“那我们快一起回家吧，那么晚不睡你明天上课可怎么办？”

小石头：“嗯。”

秦书意拿过小石头怀里的雨伞，这把雨伞跟随着他们从握手楼搬到城中村，又搬到产业园，是家里唯一一把伞。

鉴于这点，秦书意提议背着小石头走，让小石头撑伞。

这半年多以来小石头的个头和体重增长了不少，秦书意抱着他比半年前吃力多了，背的话倒还好。

小石头对这个提议没有异议，他趴在秦书意肩头，尽职尽责地双手撑着伞，遮挡着两人进入雨幕中。

雨伞下形成了一方干燥温暖的空间，秦书意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热，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片刻之前的那种极致的孤独，就像他的晦暗不明的过去一样，永远留在了他的身后。

他现在已经有了小石头，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

家人的意义就是这样了吧，下雨天有人给你送一把伞，即使自己的鞋子湿透了也愿意送，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人觉得幸福的事呢？

秦书意沉浸在这幸福的感受中，安静了好一会儿，两人周围只剩下雨声。身后的小石头一动不动，大概是睡着了。秦书意担心他这样睡着会感冒，便轻声唤他：“小石头，你睡着了吗？”

小石头的声音不大，但却穿透了雨声，清晰的传达到了秦书意的耳朵里：“我不会睡的，哥哥安心往前走吧。”

秦书意心中很感动，但也有隐忧：“以后哥哥可能还会因为一些原因没办法回家，你总不能每次都等我呀，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就自己先睡千万不要来找我，那么晚你一会人出门我不放心。”

秦朗安静了一会儿，才别扭道：“我要闻着哥哥的味道才睡得着。”

秦书意哑然，仔细想想，小石头自从跟着自己生活以来，因为条件有限，他们一直同床而眠。

在他还小的时候，他喜欢挨着妈妈睡，因为妈妈身上有令他安心的味道。小石头这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和妈妈一样值得信赖的长辈。

现在再想起这茬，他的记忆已然模糊，只记得喜欢闻妈妈的味道，却不记得妈妈的味道具体是什么样的。

他来了点好奇心：“我是什么味道的？”

“说不清……”秦朗凑近了一些，在秦书意颈间嗅了嗅，似乎是在仔细辨认，“现在大概是柠檬味儿。”

秦书意脖子从小就敏感，自己摸到都会止不住痒痒，这下更是酥麻得他难以忍受，他克制道：“小石头，别离我太近了，我脖子上有痒痒肉，怕痒，我怕一会儿给没力气搂住你，会把你摔了。”

“嗯。”小石头听话地往后撤了一些。

秦书意松了口气，继续思考起秦朗的回答。

柠檬味儿……其实是沐浴露的味道吧。家里的沐浴露是他打折的时候买的，柠檬味儿浓郁到秦书意怀疑里面是不是添加了过量香精。

又安静了一会儿，秦朗犹豫着说：“哥哥，以后……可不可以早点回家。”

那语气里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仿佛只要秦书意拒绝他这一次，他以后都会绝口不提一样。

秦书意停下脚步，等红绿灯。过了马路就是他们租住的小区，很快他们都能洗澡睡个好觉了。

“哥哥不会每天这样的。”秦书意回答道，“但像今天这样的突发情况，哥哥也没有办法。我只能说，我尽量。”

小石头心里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他知道这已经是哥哥所能为他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他忽然对自己生气，假如他能细心点看看天气预报，或者第一时间知道哥哥在哪，而不是满屋子找哥哥行踪的蛛丝马迹，那么他能帮到哥哥更多。

灯变绿了，秦书意往前走，两人没再说话。

即使有雨伞的遮挡，但今天的雨实在是大，两人回到家时除了上半身基本都湿了。

时间太晚了，为了节省时间，秦书意把两人脱光了，一起洗。穿好睡衣，吹完头发躺床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四点。

秦书意摸摸怀里小孩的头，困倦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