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意仔细观察着已经走到车前两三米远位置的男人,那人深邃的五官给人一种冷硬的感觉,眉眼和秦朗很相像,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应该是秦朗的亲生父亲。
他手臂上有大片的纹身,上面的一个符号让秦书意呼吸都吓停了。
这是西边某市有名的□□组织“海龙”的标志,在某次饭后的聊天里,某位女同事向他科普了这个独特的标志。
旁边的豪车上下来一位司机模样的人,恭敬地接过男人手中的骨灰盒,将它放在后备箱,而男人则径直坐到了后排。
豪车缓缓驶离两人的视线范围,秦朗抓握秦书意手臂的力度才慢慢变小。
秦朗的身世很不简单,这是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很快他又想起一些不寻常的细节:秦书意和秦朗刚认识的时候,曾经问秦朗他的的名字叫什么,秦朗当时的回答现在推敲起来的话并不可信,再糊涂的妈都不可能叫九岁的孩子“喂”,何况是那样一个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妈妈;秦朗还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这也很奇怪,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按常理来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当时的秦书意太小了,想当然的认为一个九岁的孩子不会撒谎,所以即使直觉离谱也还是轻易相信了。现在再回头翻阅这些细节的时候,很容易就发现其中的蹊跷。
秦书意看向秦朗,眼神很复杂。
秦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书意打算主动出击,他开门见山地问秦朗;“你对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不要骗我。”
他的语气不算好,引得秦朗皱眉看他,委屈万分:“哥哥为什么对我那么凶?你不想要我了吗?”
秦书意的那点被骗的小情绪一下就熄火了,他懊恼不已,秦朗的家人刚刚离世,自己不忙着安慰他,反而忙着质问他。
“不是……对不起,哥哥的错。”
秦书意发动了车子,他刚成年就去考了驾照,现在已经是老司机了,车子平滑地驶出车位,秦朗依然沉默,秦书意时不时地瞟他一眼,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憋屈表情。
回到家后,秦朗除了晚饭时间出房间吃饭,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秦书意在他房间门外溜达了好几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敲门进去。
在秦书意又一次踱到秦朗房门口的时候,秦朗打开了门。
秦书意情不自禁地想,秦朗刚刚肯定在猫着耳朵听他的脚步声,所以才能那么刚好地打开门。
“哥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秦书意咽了口口水,该来的还是来了:“嗯。”
“进来。”
秦书意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朗后头,和秦朗一起坐在了床尾。
秦书意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秦朗十四岁都没到,身高也还没超过他,可当秦朗冷着脸让他进来的时候,他会本能的听从。
秦书意等着秦朗说话,秦朗却问:“哥哥想知道什么?你问我,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不会骗你。”
秦书意脱口而出:“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是不是骗我了?你说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秦朗呆了一秒,似乎是没想到秦书意会问这个,但还是很守信用地说:“嗯。我骗你了。”
“为什么?”秦书意声调不自觉拔高了,“就算你和我说实话,我也一样会收留你,对你像现在那么好啊。”
可是那样一来,我就不会得到秦朗这个名字,也不会拥有9月19这个生日。
秦朗没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而是换了说法:“我那个时候想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所以决定抛弃过去的一切,以另一个身份去生活。”
秦书意很吃惊,九岁的孩子真的能有那么成熟的想法吗?可一想到这个九岁孩子是秦朗,他又觉得像是秦朗会做的事。
“哥哥今天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吗?”
不应该是气他隐瞒了和非法组织的关联吗?不应该是害怕因为他而招惹上那些亡命之徒吗?
哥哥真是个妙人儿,每当他觉得十分了解他的时候,他又总会暴露出让他意想不到的一面。
“我的身世,你想听吗?”
秦书意想了一下,摇摇头:“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都是我的弟弟,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秦朗笑笑,哥哥真是天真得可爱。
血缘一方面是牢不可破的联盟,另一方面也是无法挣脱的枷锁。
只要他还活着的一天,就有可能被那个男人找到。然后有价值的话榨干价值,没有价值话的就清理掉,就像妈妈那样。
那个男人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恶魔。
除非比他还要强大,否则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早已将秦书意纳入自己人的范畴,所以他会让哥哥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