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二字被江渡念得像是什么某绿色软件的违禁词,含糊不清的。
“啊,林纾啊。”江娅反应了一下。
原先听江渡又把林唯放跑了她有些不开心,但知道是去找林纾后大大松一口气。她把搁在门上的脑袋抬起,搭在门把上的左手却感到了一丝颤抖。
“林纾……”
江渡跟着念了下林纾的名字,语气放得很轻,听不太出多少情绪。念得突兀,很奇怪。江娅没去理会,她现在都快被冻死啦!木地板上留下她跺脚留下的水印,干了又湿,湿掉了又干。
“先不说这个了,你去阳台帮我拿下衣服。冷……”
房间的空调没关,江娅从小就没养成随手关灯关门关电器的好习惯。听说冷水洗澡对皮肤好,她刚从浴室出来,沾在胳膊上的水珠被空调一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门外默了一下,接着传来走远的脚步声。江渡把取来的衣服放在地板上,敲了敲门。等脚步声再次走远,江娅才把门打开一条缝,蹲着身子尽量遮掩着把衣服薅了进来。
江渡贴心地还拿了条浴巾,把内衣裤包在里面。江娅捏了捏软软的毛面,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穿上吊带睡衣后,她解下随便扎的丸子头,光着脚出了房门。
江娅下了楼看到江渡坐在餐桌旁,眼睛无目的看着墙角。
听见她动静,江渡投来视线,起身过来询问要不要吃点什么,自己给她做。江娅摇了摇头带他展示了下空荡荡的冰箱。
这一层她很少下来,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唯一有用的厨房在她这里和杂物间没什么两样。
不经清理的空调打起来带着霉味,江渡把江娅随手丢下的遥控器放好绕回坐到茶几后的江娅身后,捋了捋她有些被打湿的头发。
“怎么不吹头发?”
“我没洗头,只是稍微弄湿了点没关系。”
“那还是擦一下吧,不然会头疼。”
“随你。”江娅托着腮帮子,漫不经心。
新家里一切都是新的,毛巾也是。江渡轻柔地捋着江娅的头发,用毛巾压着上面的水分。角落的座钟不受保养早已不准时,滴滴答答跳着另时的时间。
江娅盘坐在地毯上,手臂伸直放在茶几上,立起的手机锁着屏,黑屏幕上倒映着江渡的低眉顺眼。
时间被打乱,钟表声奏出了记忆里小夜曲的旋律。
儿时江渡从孤儿院里携来了营养不良,什么补品都够不上,站在江娅旁边像是个竹竿伴着一颗小圆球。
而和竹竿唯一不同的,怕就是江渡性子不韧,直白来讲几乎于成了江娅的贴身奴仆。
江娅想到五岁那年自以为滴水不漏去“贿赂”江渡的礼仪老师,让她放江渡出来给自己弹钢琴。
江娅大费周章用了半个零食箱换来了江渡,最后让他弹得是婚礼进行曲——那是江娅唯一能哼哼两句调子的曲目。
那天依稀记得也是个夏季,老房子旁靠近园林,风景很好也很安静。冬暖夏凉甚至不需要空调器。
落日午后,偏院伴着蝉鸣。江娅不会知道的,这是江渡他半月里唯一一次愿意快乐地弹奏。
……
整时的钟声响起,黑白琴键在余晖里染上焦糖色,融化在指缝间。
江渡手指上的创可贴自那天后没摘掉,似乎还多上几片。
创可贴的颜色比江娅的头发深一点,卷着几根发丝无意滑过她的耳垂。
江娅被粗糙的触感吓到,手机随即抖了一下,江渡的脸偏离了中央。她和倒影里的江渡对视,突然有一阵酥麻感从脖颈处传来。
——江渡突然捏在了她的后颈处,轻轻一下。四指微微环着她,凉意胜过冷气。
他的大拇指蹭了蹭江娅右边那条半弯顺下去的柔线,沿着按在她漂亮的锁骨上。
很奇怪的感觉,有点酸涩,带着电流感。江娅僵了一刻,屏幕里江渡已经挪开了视线,手指也收回,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继续给她擦着后脑那块湿发。
她应该立马扭头反抗的,可是那份酥麻在身子里打旋,旋到心脏,混到渐急的心跳里。想远离,却不舍远离。
陌生的感觉让她感到迟疑,等到那块软巾从她的后脑下顺到发尾她才转头握住自己的头发说道不要擦了。
江娅脾气一直是晴或雨。江渡笑着回好,在她躲闪着投来的视线里,把那块带着标签的褐黄色毛巾两下对折好,握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