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的空气里带着巧克力爆米花的香味,暗下来的影厅,不高的台阶边上平均间隔安着不算亮的小灯。
灯光弥散,分成四瓣由中心向外散开,一路上去如同白百何铺洒的花路。
包场后,影厅里只有两颗心脏在跳动。昏暗下五感被放大,连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清晰可闻。
江娅已经不知道电影放到哪里了,她站在座椅旁的台阶旁,
手上未干的水滴顺着指尖滑落,滴到花瓣使上其充满生气地摆动着扫过她的脚踝,香气四溢。
放映机投射出的光束里灰尘翩舞,银幕上的色彩印到沉睡去的江渡的脸庞,一片氤氲,如睡美人般恬静。
江娅俯身吻在了他的嘴角,蜻蜓点水的一下。
……
很烂俗的一场商业爱情片,男女主你追我赶,相互牵扯了两个钟头,最后一死一娶,什么海誓山盟化为云烟,活着的死了的都释怀了,受到伤害的只有观众的钱包。
江娅从电影院开回家,嘴里对这个大烂片口若悬河,恨不得下一秒就搞到导演微信,逼着他改写结局。
绿灯还有5秒,江娅踩紧油门提速通过,前车却突然一个急刹车让她险些撞上。
她悬崖勒马忙踩刹车,后脑被震得磕在椅背上,她没忍住骂了句:“见鬼了,不要命的。”
前车装饰的花里胡哨,看样是新提的。江娅合理怀疑这车纯属故意找事,努努力兴许撞大运了可以无痛再提一辆车。
她可没心情在这上面生气,但本来能赶上的绿灯错过了让她有点憋屈,江娅长长出了口气被迫多等2分钟。
趁此空档,她继续和江渡聊起天:“也不怪你能睡着了,这种片子还没有我小学时候写得作文来得通畅。”
“对了,这周六我要去见妈妈,你要不跟着一起来?”
“我……?”江渡开口黏糊糊的。
他昨晚似乎没睡好,刚刚迷迷糊糊被急刹车一震才稍稍提起一点精神。
“……是啊。”
江娅耳根一麻,她很少见到犯迷糊的江渡,稀奇得连听到声音都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她干咳一声,揉了揉泛红的耳朵,转了转耳垂上坠下来的圆环耳饰,接着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
出门时,江娅认真地涂了蜜釉,可现在那份水润消失漏出自然的唇色,反倒江渡的嘴角上留下了一点难以分辨的粉红。
江娅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像是个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小孩。
江渡没察觉这边的异样,他脑袋还有点昏沉,片刻后才发出一声思索的鼻音:“会让我去吗?”
江娅:“你要是想去,谁会不让你去?妈妈巴不得看到你呢。”
江渡:“林纾呢,他当天会不会跟着?”
江娅闻言瞥了眼江渡的表情。
最近她时常梦到小时候的事情,几乎等同于在梦里再度过了一次童年,因此想起了好多忘却的事情。
其中一点就是——江渡和林纾的关系有点微妙。
林纾小时候和江娅比较亲,他带着江娅出去玩的时候可没忘掉过江渡,
但是后者就像是怎么也处不熟,对林纾的态度一直是有点疏离和防备的。
“他不会跟着,这是我们家的事情。”
绿灯亮了,江娅将注意力收了些回来:“这是咱们江家的事情,他没理由来呀。”
江渡点了点头:“那好吧。”
江娅得到回复就没再开口,按了按喇叭催促没有动静的前车。
她突然在这时感到一道视线从前方投来,无处可寻。像是伴着车载空调的气流钻出,从手臂爬上脖颈。
没来得及细想,这道注视又再次消失,前车恰时开动,后车也在按喇叭催促,江娅也只得当做是错觉专心开车。
身旁的江渡像是失了三魂七魄,一直处于状况外,他小小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向车窗外放松酸胀的眼球。
车窗倒映出他的脸,车路过马路边的绿化带,里面开满了不知名的红花朵朵。
车流交错,这些花时有时落到他的倒影上,走马观花般看得他更加头晕目眩,
直到注意到倒影里有一朵红花衔在了他的嘴角,那份顽固的困倦感才猛然消失。
江渡蹭了蹭嘴角,心陡然加快跳动。
……
原来刚刚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
7月20日,星期六。
江娅第二次来疗养院已经轻车熟路,在前台做完登记便同江渡一起被领到了病房外。
为了保护病人的安全,这里的一切外出活动都是要经过严格控制的,江娅为了得到林唯的出门证明费了好大功夫。
她拿着盖了章的证明,站在门口用气声询问从林唯病房里走出来的护士:“她现在在睡觉吗?”
护士点了点头。
“那还是先不打扰她了。”
江娅又问:“那她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