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丫丫？”江渡放下刀，温柔地拂过她脸上粘着的刘海，看着她的眼睛，“不喜欢吗？”

江娅很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是……太喜欢了。”

眼泪要控制不住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成了一汪小湖泊。她突然上前扑到江渡的怀里，脸贴在他的身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

江娅呜咽：“因为太喜欢了，所以舍不得吃……”

“那怎么办呀？”江渡被这份幸福包裹的孩子撞了个踉跄，声音带上笑意，似乎她的幸福由此传染到他的身上。

江渡稳住脚跟回环住女孩：“不吃可会坏掉的，坏掉可好可惜呀……没关系，只要丫丫想要，不管是一百个还是一千个，我都能给你做。”

视线被挤压，黑暗里隐约透进带着噪点的光。熟悉的薰衣草香充斥鼻腔。

上一次这般紧密相依，是在酒店的床上，江娅毫无所知，只觉得这味道及廉价又可爱。可现在，是没有情欲的拥抱，是由心而出的贴近。

萦绕在周身的气息再没有特定的描述，只是属于江渡的味道。

“你真傻呀，买那么多礼物得花多少钱，多浪费……”江娅声音又颤又抖，听不出是在哭在笑……或者两者皆有。

江渡反问道：“给丫丫的怎么能算是浪费？”

江娅傻傻笑了笑，没有回复。

江渡对自己省吃俭用，却愿意给她做那么多。

“买这些你得搬多少天砖啊？”

女孩抬起脸，泪水被抹开糊在两颊。她笑着打趣，没有一点恶意。

小时候，家里能用钱买到的，只要江娅想要那就一定能得到。可是，女孩不懂事，厌倦了想要就能要的东西，后面她说想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家里大人把这个当成她小儿痴话，江邢哈哈大笑说：“那等丫丫到20岁的时候，爸爸就买一颗星星送给你。”——这当然是空话。

没人把江娅这番话当回事，只有江渡在某天夜里，悄悄牵着江娅来到不算近的一汪湖畔。

他从湖水里捧起水，夜空清爽，星星很亮，倒映在他的手里随着波纹闪烁。

“这是什么？”江娅鼓了鼓嘴，“哥哥，你不要说这是你送我的星星！”她人是小，脑袋可不笨呢！

江渡笑着说，“你等着！”他拿出一个空瓶子在里面装满倒映上星星的湖水，“丫丫闭上眼睛。”

江娅努了努嘴，但还是乖乖闭上眼睛。

眼睛闭上后，注意集中到听力上，能听到夜晚的声音。湖水潺潺，树叶籁籁，蟋蟀、夜蝉……就连月光洒下都有声音。

江渡开口：“可以睁眼了。”

江娅便一点点睁眼，先是眼皮小小掀开，视线里睫毛下垂挡在眼前，灰黑色的阴影外是荧绿色的光。

江娅一下子睁开眼：“啊！是星星！好多呀，真的是会飘的小星星！”

江渡手里装满水的瓶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装得满是会飞舞的圆形光点。江娅接过瓶子，怼到眼睛前才看清里面装的是好多好多的小虫子。

“这是萤火虫，一种会发光的小虫子，是不是和星星很像？”

江娅已经看得痴呆，她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生物。她的眼睛带上星光：“好漂亮啊……哥哥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有这种东西？和星星一样……”

“不知道啊……总感觉在很久之前见过。”

江渡眉眼温柔：“喜欢吗？虽然不是真的星星。”

江娅用力点了点头：“喜欢！其实它们就是星星跑到地上后变成的吧！”

“或许？”江渡觉得江娅这话可爱又天真。

他将女孩的碎发挽到耳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恍然想着，地上或许真的存在星星。

天上的星星的光亮从太空传到地球上需要数光年，江渡再一次见到那颗心心念念的星星花了11年，像是过了一辈子。

方才的烟火似乎还在燃烧，江渡再一次送给江娅数不清的星星。

再次获得星星的妹妹后仰着，全身的重量被重获星星的哥哥支撑住，她看着上方那张脸，心想：

“……真想亲他一口呀。”

……

7月20日，这天是江娅出生的日子，是她在众星捧月的期待下出生的日子……

是她和她的哥哥第一次见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