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漠州笑道:“就这样吧,我觉得还行。好了好了,回去做饭吧,看样子我们公会是不是来客人了啊?”
渡心道:“你说对了。走吧。”
景缦将手中的草稿纸团成一团,随手扔进门旁的纸箱。这张纸在一刻钟前被写满了字,包括但不限于报废四个花盆一架梯子之类的事。晴笙贴着墙站着,看似一脸无所谓,实则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九月还没过半,恐怕这个月的工资用来赔偿损失还不太够。晴笙察言观色之下,战战兢兢地开口:“主人,你看我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吗……”
“你认为呢?”景缦苦笑道。
“……我不知道。”晴笙越是说,越是底气不足。“您还是解雇我吧……我现在良心不安……”
景缦看了他一眼。“别着急,总有机会的不是吗?从你的本职工作开始好好干吧。”
易疏弘坐在自己桌前,刚摊开抄经本,左辋川便敲开了他的门。他故作神秘地拉着易疏弘来到二楼他自己的房间。
二楼一向安静,加之房子的隔音效果一般,细听之下甚至可以听见楼下客厅的谈话。左辋川比了个手势,示意易疏弘和他一起听。
原来是换了个地方当听众。易疏弘规规矩矩地坐在瓷砖地面上,用极轻的声音道:“这样真的好吗?”
左辋川悄声道:“你就不好奇他们谈些什么吗?我好久没听到关于妖界的事情了。”
客厅内的谈话声毫无预兆地停止了。左辋川没听清其内容,却听到了楼梯处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不会这就被发现了吧?”左辋川屏息静气地贴着房间门。脚步声渐近,稍作停顿之后,隔壁房间传来了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啊,没事,是楚前辈,”左辋川松了一口气。随着楚仁瑛轻轻把门带上,二楼再次安静下来。
易疏弘压低声音道:“大家都以为你在休息来着。”
左辋川轻笑出声,又迅速收住。“他们怎么不说话了……?我以为他们刚才会吵起来呢。”
易疏弘道:“不会吧,相老先生和祖父应该不至于……况且还有祖母和楚前辈在场。”
“但是他们好像有一点分歧。”左辋川掐了掐自己的右手心——这是他紧张时的一贯表现。“相老先生觉得妖界还有救,奈何师父已经不想管妖界的事情了。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才是最糟糕的。”
“祖父他是当真不想管了吗……”易疏弘思索道,“我不相信。”
“不想管,并不代表他不挂念……”左辋川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你知道的,我们父母辈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甚至牵连了妖界两三代人……据说自那以后,师父和师娘就对妖界极度失望了——不,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易疏弘垂下眼帘,放慢了语速。“没……没事。比起妖界的事情,我更好奇你说的这件事。它和你我都有关吧?”
“嘘,这不能说。”左辋川警觉地打断了他,“确实有关,但是事情都过去了……再提起就是揭人伤疤了。”
“但是同为当事人,祖父祖母承受了多少年的痛苦,我却对整件事几乎一无所知,未尝不是一种残忍啊。”易疏弘脱口而出。
左辋川不再答话。楼下的谈话声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察觉到了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