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御和二十年,皇室地牢。
长满青苔的牢间内,蜷着一个苍白的身影。
她的囚衣上全是血液,活人该有的生气早已散尽。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男子掩住鼻子,缓缓走到她面前:
“小青梨...剜心取血三千年,你的每滴血,可都是滋养本王容颜最好的胭脂啊。”
那男子弯腰:“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本王已经找到容颜永驻的方子,再也不用你这心头血作药引了。”
苏青梨抬眼,她声音嘶哑,却饱含恨意:“剜心取血,必遭反噬,你不得好死!”
她,苏青梨,一出生就被扔在乱葬岗,守墓的妖童折了条蛇尾,生生炼进她的元神中,硬是将这元神尽碎的婴孩,扮作妖物送进了宫内。
她们尊妖皇为父,却在成年之日被打入死牢,活剐心肝放血三千年,就为了喂他那张吃鬼吃烂的破脸!
收养无家可归的妖童,都是妖皇的幌子,她们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味药引!
她恨,她好恨!
妖皇笑出了声,眼中得意更甚:
“我不得好死?阿梨不要怪父王心狠,喝了你这么多年的心头血,阿梨的骨血早渗进父王的魂魄里了,你得活着。”
“呵呵...我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不如痛快杀了我!”
“杀你?父王疼你还来不及!”
“这驻颜的方子寻是寻到了,但是还要阿梨你,为父王做最后一件事。”
他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两个侍卫把她从暗牢中架出来。
她喘着粗气,死死瞪着妖皇,恨不得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妖皇手持匕首,一步步向她靠近。
“百名妖女中,唯你容色殊绝...”他手上的匕首擦过她的脖颈:
“北冥生有一株能让人容颜永驻的血珊瑚,不如父王把你献给北冥神君...”他俯身,靠近苏青梨的耳边,“ 你去替父王拿回这珊瑚,可好?不然你阿姐...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日日剜心,懂吗?”
说完,匕首狠狠落下,划上了苏青梨的心口。
“啊!!”
尖叫声刺穿地牢,苏青梨痛到止不住地抽搐。
妖皇在她心口上,刻上了献祭北冥的契咒:“记住,那株血珊瑚,要长在你新鲜的骨血里,要是想换取你阿姐的性命,就乖乖带回来。”
苏青梨拽住妖皇的衣摆,她笑声里裹着疯狂:
“你等着...等我从北冥爬回来的那日,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苏青梨的声音戛然而止,晕死过去。
......
月光被牢里的铁栏切割成碎片。
“呯”的一声,牢门的锁链被砍开,苏青梨恍惚中,看见阿姐冲进来:“ 梨儿,阿姐带你走。”
"阿姐..."苏青梨还没回过神,就被阿姐一把扯过来,两人踩着满地的尸体往外冲,却在宫门口一头撞上赶来的诛妖大阵。
“快走!”厮杀中,阿姐将剑捅进自己丹田,她艰难地扭头看着苏青梨,用尽最后一口气喊道:“记住...北冥神君残暴无度,那里是另一个牢笼,你不要去...”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轰然倒地...
苏青梨踉跄着倒退半步,泪水与血水模糊了视线,她疯了一样往前跑,直被追赶到无妄崖边上,追兵们举着的火把照亮了她满是血的脸,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或许,早在千年前,我就该跳下这崖底...”
脚下便是万丈悬崖,跳下去,就可以摆脱这个悲痛绝望的世界。
她闭起眼睛,微张双臂,跃进那万丈深渊...
崖底的风卷起寒气,冷得骨髓也几乎冻裂。
剧痛中浮现的最后画面,是阿姐被利剑穿心那刻,溅在她唇上的那滴血。
原来,至死都带着阿姐的温度,这样算不算...
“共生死?”
……
“我…还活着吗?” 不知过了多久,苏青梨模糊醒来。
“这…是哪里?”
苏青梨摇摇晃晃爬起来,跟游魂似的行走在岩壁之间,忽然"哐当"一声,她不经意间碰倒了身旁的笼子,一只神鸟扑棱棱飞出来,吓得她连退了好几步。
隐约间,山角传来清音,苏青梨循声望去,远处半空中飘着盏明灯,灯光摇曳处,一条青龙自火中踏出。
“好...好漂亮的龙。”
“谁在那里!?”青龙摇身化成一位少年。
少年青衣如水,手握利剑,这会儿正慢慢往这边挪,分明是发现了躲在石头后的苏青梨。
她慌得直往后缩,脚下一滑:"啊...!"她未察身后已无退路,整个人往后一仰,扑通栽进深潭里。
潭水如春汤般温暖,白茫茫的雾气糊得人睁不开眼。
她手忙脚乱地往后退,抚起袖子挥开白雾,却见一男子的胸膛破水而出。
她惊得身形微晃,几乎要失去平衡,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