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玄影气急败坏的吼声:“我这是艺术!艺术你懂不懂!”
阿辰笑着别过头,却瞥见一旁的翎渊耷拉着脑袋。
阿辰拉着翎渊到边上:“姑姑呢?是不是你惹姑姑生气了?”
翎渊蔫巴巴趴在布料堆上:“街上有首饰摊,我见奚木选了个手镯,便让他帮挑个发钗想要送给南乔,怎料她好像...生气了。”
“我的天!你让那个走路带香风、说话带波浪线的家伙给姑姑选首饰?!”阿辰用手指戳着柜台咚咚响,“看没看过人间戏本?这叫借刀递情敌信物!”
“可...可那发钗是南海珍珠镶的...”
“重点是这个吗!”阿辰抄起布匹对着他脑门”啪啪“拍打,“姑姑的地位怎会在乎首饰贵不贵重,她在意的是,这钗子是别人挑的。”
翎渊呆滞的眼神,活像被雷劈中的家雀。
阿辰翻了个惊天大白眼:“还不懂吗?姑姑要的是你亲自挑选的心意,而且...”他顿了顿,小声说道:“而且奚木那厮比月宫仙娥还娇三分,你让他碰过的东西再送姑姑,相当于往她头上插着你和奚木的'定情钗'!”
“所以阿乔是酸了?像话本里那样为我争风吃醋?”翎渊这下心情又美起来,阿辰见他一脸花痴相,连忙打断:
“别美了!大错特错!”
阿辰神色严肃:“你可知道,女人要是吃起醋来,那脑回路堪比写宫斗剧的才子!轻则冷战三天不说话,重则玩失踪让你找遍三山五岳!姑姑现在怕是觉得你跟奚木眉来眼去,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屋顶磨刀呢!”
魔尊突然从柜台后飘来句:”本座刚在街角,看见南乔一口气买了三把刀。“
“竟如此严重!”翎渊慌张说道。
“还不赶紧追上去哄回来!”阿辰一把将他推到门口,待人走远后,他摇着头:“这一天天的,真是操碎了心。”
魔尊在后边偷着笑,玄影踮着脚问道:“阿辰哥哥恋爱如此有心得,岂不是将尊上治得服服帖帖的?”
魔尊捂住了玄影的嘴:“回去吧。”
众人刚转过宫墙拐角,就见凡铧单臂抱剑,痴痴守在大门旁。
“这人谁啊,还是个独臂?!来演残剑记吗?门票收几文钱?”玄影上前嚷嚷。
未等南乔说话,魔尊便拦在前头:“你来干什么!”
“尊上,我此番来是找南乔的,可否进殿内说话?”凡铧摆出一副悲情姿态。
“我记得当日打瘸的是你的腿,怎么脑子也瘸了?这里不欢迎你。”翎渊上前,把南乔挡得严严实实。
凡铧跛着脚走近:“伤了我,你不也领了几日天罚,此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我今日再废你一条腿,也不过是再受五道天雷,你算算是谁更划算些。”翎渊挥剑出鞘。
苏青梨拎着玄影后衣领往里走:“走走走!等会血溅到你新买的衣裳就不好看了。”
她几乎是拖着玄影疾行,廊下烛灯忽明忽暗,跃动的火光照在玄影眉弓处,恰如凡铧年轻时的模样。
凡铧拦住去路,他盯着玄影头顶那对造型诡异的犄角,左边像珊瑚虫蚀洞,右边似花螺壳倒扣,脑内烧得直冒青烟:”这届魔族的时尚也太抽象了吧!“
他回过神来:“你叫玄影?你可是南乔的孩子?”
话音刚落,他又暗自摇头,这年纪实在有些不对,莫非只是有几分相似罢了?
“姑姑哪里来的孩子,阿影是魔蛋里爆出来的!”玄影应道。
凡铧迟疑了一会,却仍固执地拉紧玄影的衣袖,魔宫户籍司的侍女只说他和南乔的孩子,是养在魔尊膝下的,其它信息他一概不知。
“撒手!”苏青梨“啪”地打在凡铧手腕上,拽着玄影就要往里走。
“南乔,以往的事都是我的错,但孩子总是无辜的,此行我只为领回自己的亲生骨肉。”
玄影顿时来了精神,扒着苏青梨的衣摆探出半张脸,侧着耳朵听。
南乔自翎渊身后缓步走出:“阿影,你过来。”
轻飘飘的几个字让玄影瞬间站得笔直,他磨蹭着挪步到南乔身旁。
“阿影,姑姑告诉你,这人就是你的父亲。”南乔的手指忽然悬在玄影肩头,像是要拂去什么看不见的尘埃,又像触碰一道陈年刀疤。
她望着玄影与那人相似的眉骨,喉咙泛起苦楚:“但是,你要记住,就是这人,在姑姑怀着你的时候,竟与他人有染,抛弃了姑姑。”
玄影愣在原地,那为何...为何姑姑一直不认我?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自己身世的茫然,也有对南乔冷漠的不解,他死死盯着南乔的脸,仿佛想从南乔的神色中寻找出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