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不止是乌云。
东南向突然出现了数百名人,蝗虫过境般向这头涌来。
孟疏鹤心头一跳。干他们这一行的,对官兵的敏锐正如老鼠对于猫。他看出这些人虽一身粗布麻衣十分平凡的模样,但其脚步稳健身形敏捷,身上多半是有些功夫的。
老鼠见到猫哪有不跑的道理?
孟疏鹤草草抓了几把铜钱,果断钻入台布,溜之大吉!
.
天已经完全黑了,孟疏鹤贴着墙根拐到一条废弃的巷子前。
巷口堆积了不少破烂竹篓,也许是谁收集来烧火的。孟疏鹤不想闹出声音,于是轻轻地拨开挡路的竹篓,侧身挤了进去。
料想官兵必然会封锁大道,他只得走这种荒僻小路。
几点凉飕飕的雨打进了他的脖颈,孟疏鹤腾出一只手抹掉。
指尖黑了一小块。
是他精心伪造的黑皮遇水掉色了。
眼见着风雨欲来,孟疏鹤权衡片刻,推倒了面前的竹篓,三两下清出条小道来。
孟疏鹤抬脚就走——
正在此时,闪电突然劈下,阴暗的巷子被照亮一瞬。
孟疏鹤脚步一顿。
瞬间的光亮让他看见藏匿于巷尾阴影处的几个男子。
他们乍一看似乎是在屋檐下避雨,望天看地,似乎没有注意到孟疏鹤。
可肩膀分明十分紧绷。
雷声滚滚,震乱心鼓。
孟疏鹤谨慎地往后退了几步,他们的手也跟着悄悄往后探。
孟疏鹤拔腿就跑!
“抓住他——他往南边跑了!”
“东边——又往东边去了!”
“不对!他又去北边了!”
出于习惯,孟疏鹤在来山阳县的第一天就将这里的大街小巷都踩点一轮了。他左拐右拐,专挑人多的地方跑,不明所以的百姓被后方凶神恶煞的追兵吓得吱哇乱叫。
他故意撞翻街边果贩的竹篮。果子泼洒一地,绊倒了几个没刹住速度的官兵。
正是绊住的几点时机间,那团姗姗来迟的乌云终于到了,大雨倾盆,一把把张开的伞恰好掩住孟疏鹤的身形,他像个泥鳅一样在伞下钻来钻去,很快将身后的追捕甩开。
孟疏鹤得意洋洋。
知道十二生肖为什么无猫却有鼠么?
因为猫笨!
紧接着这只得意忘形以至于忘记看路的鼠就撞上了两只屋檐下相拥的胖猫。
胖猫一:“哎哟!哪来的刁民冲撞本官官.....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胖猫二:“窈窕淑女,君子好......红、红痣!”
孟疏鹤:“?”
孟疏鹤被激动的二人紧紧抓住了胳膊。
他听见二人低声嘀咕了一会:“模样生的周正,只是怎么皮肤黑一块、白一块的?跟掉色了似的!可别找错了。”“错不了,跟巡街的情报一样,你瞧他肩头的红痣!”“莫非生母是个藩人?”“别管了,这几日都查疯了,快把人交给霍回旭吧!”......
最终稍瘦的那位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长啸:“快来人啊——”
赶来的官兵一言不发,迅速将他按倒于地。
这时他终于看清那两只胖猫的官服——竟是县令和县尉!
自己不过是个街头小骗子,何至于劳动这等大官?定是抓错人了!
孟疏鹤立即辩白:“冤枉啊,小人不知所犯何罪......各位大人是不是抓错了?”
两只胖猫哆哆嗦嗦不敢多言,官兵们亦是一言不发,用绳子捆住了他的手脚后,将他塞进了一个......
一个婚轿子?
里头铺了软垫,垫上洒了花生红枣。
孟疏鹤尚未回过神来,便被一块红布盖住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