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林尘稳住马后,转过头狠狠的剜了一眼远处的穆轩,如不是十分注意后方的情况,还真看不出林尘这一眼看的是谁。
穆轩远远的感受到了林尘眼里的不解与怒火,默默的缩到了后方,不再露头。
柳策一面感激林尘相助之情,一面想着方才可是将林尘的祖宗十八代一起骂进去了,还有些愧疚。
“多谢林大人,子眉不善马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柳策一面向林尘道谢,一面想周围被他冲撞了的各位同僚道歉。
众人虽然未有所怪罪,但难免不在心里骂他真是一个惹事的毛头小子。
自那日马惊后,路过驿站时,林尘莫名提起找了一辆马车,将柳策连同户部那位看起来就身体不好的许令史一并塞了进去。
美其名曰顾及他们身体,不想路上出什么意外。
柳策本想反驳,但看了看周围尽是嫌弃他的同僚,还是默默的坐进了马车里不再言语。
这位户部的许令史年过半百,据说早年之间的罪过明相爷,但因其出自名门望族,是中书令许言和大人的内侄,是以没有被明相所戕害,但却再难升迁,至今还只是一个五品官而已。
“许大人。”柳策与其打过招呼后就自顾自的找了地方坐下,马车内还算宽敞,就算再躺进来一个人也是无妨的。
柳策自小就害怕这些看上去就学问很深的老儒,躲得远远的闭目养神也算是相安无事。
马车跟在最后,柳策闲时掀起车帘也只能看到前方扬起的阵阵尘土,白吃了一脸的土后悄默默的坐了回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离着下一站驿所还有将近五公里,黑云就已经压得很低了,正是那副黑云压城的无边之色,柳策觉着要下雨。
不过多时,瓢泼的雨帘模糊了众人的视线,但由于荒郊野岭无处可避,只得选择将就披上事先准备的雨具加快行程,以求尽快赶到驿站。
柳策紧了紧身上不是很加厚重的官服,在满天的雨幕里感受到了丝丝凉意,置身此处仿佛他是那个被众人遗弃的棋子。
当年离开长姐之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天,柳策坐在宽大的马车里,身边坐着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无论他如何哭喊,如何祈求都无济于事,长姐根本就不会听到。
因为他早就被堵上了嘴。
满天雨幕一滴一滴打在柳策的心头,他孤独的像是被时光抛弃。
后来他知道为了送自己脱离苦海,长姐搭进去的东西是自己永远无法偿还的付出后便立誓,无论如何他都会为自家求一个真相。
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送长姐出嫁良人。
雨势愈发大了,柳策感到一阵强烈的凉风吹了进来,有人掀开了马车车帘。
携着滴落的雨水,一道身影坐到了柳策对面。
正是那位“子彦公子”。
想来车外暴雨如注,怕是明家的公子早就心疼了妹妹,竟这时才送上了马车,倒是有些奇怪。
待车内重新恢复寂静,柳策才认真开始打量起来对面的姑娘。
虽说戴了雨具,但依旧挡不住暴雨的架势,仍是湿了半个身子,面上的青铜面具之上具是雨水冲打过的痕迹,淅淅沥沥的很是惊心。
柳策心下看了实在是忍不住直接上手替人摘了面具,放去了一旁。
“不可无理!”
还没等明梓晏有什么反应,那位一路上与柳策没搭过什么话的许令史就已经出言呵斥道。
“姑娘还是不要激动,天冷保存体力为好。”
柳策看着明梓晏涨红的脸,从身侧随身的行李里翻出了一件墨绿色的大氅递给了对面的姑娘。
许是因为暴雨的缘故,原本被明梓晏自己刻意敷上的重色状粉已经荡然无存。
若说当日烟云阁上的“子彦公子”是俊雅之资,那今日马车中的明梓晏姑娘就可称得上是倾国之貌了。
尤其是那双若桃花般迷离的双眸,似醉非醉,朦胧而奇妙,所谓回眸一笑或临去秋波,勾人心弦。
不加粉黛的肌肤正是本色的白皙,一有一种不可言的轻灵,虽说是扮做侍卫随行,但就此刻而言,明梓晏腰上系着的这柄赤金柄长剑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据说明太尉之妻慕国郡主巾帼英雄,也是这般的容貌姣好,当年引得明太尉亲追五百里才从边境迎回。
据说自当年靖王战死,慕国郡主帮丈夫稳住军心后便没了踪影,这剑想来也是慕国郡主留下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