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片在木块上刮刮蹭蹭,好容易雕出来一个头部的大致轮廓,兰蒂芙又犯了难。那个高高的大马尾,她应该把这个部分强调一下,可这样一来就得把“后背”部分削去一块,否则就很难表现发型。但是兰蒂芙希望这个木块上雕刻出来的形象可以尽量的强壮厚实,纠结一番后她还是决定在木块“背后”略削一点,能凸显出脑后勺的形状就可以。
这就有些麻烦了,需要下手重而且又得把握分寸。
我好久没雕木雕了,兰蒂芙咬着牙控制指尖力道心想,如果我能坚持这种爱好而不是隔三岔五随便玩玩,现在应该会得心应手得多。
不过兰蒂芙专心木雕的缘故也并不是因为她突然想要发展一门艺术技艺了,只是这样做能让现在的她保持冷静平和,就像是她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可以暂时躲避世间烦扰的避风港。
这个避风港“长得”像她,兰蒂芙把刚刚才开始雕琢的木块举起来左右转了转,嘴角挽起个甜蜜的弧度。
这一幕让刚从门外探头进来的劳菲露出困惑表情。
“兰蒂芙,”她出声让兰蒂芙抬起了头,“奥恩来了。”
“奥恩?”兰蒂芙眯起眼问,“那是谁?”
“就是把你从地道里救起来那个狼卫!”劳菲压低声音提醒道,“他来看你了!”
“看我?为什么来看我?”兰蒂芙烦躁地摇摇头又垂下脑袋,“告诉他我需要静养。”
说话间奥恩的脑袋已经从劳菲身后探了出来。
“你……不想见我吗?”奥恩苦笑着问道。
兰蒂芙猛地抬头,正对上奥恩无奈的眼神。她咬咬牙挤出笑容对奥恩道:“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救了我,我怎么可能不想见你?不过我这里……实在不适合接待……”
“没关系,我只是来看看你情况如何的。”奥恩说着就从劳菲身后走了出来迈向兰蒂芙,“所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打听过,医师在我之间来看过你两次。”
不知为何奥恩的最后一句话令兰蒂芙感到不安,但她仍保持笑容回答道:“医师说我恢复得很顺利,接下来只需要注意保暖,不能剧烈运动。”
“所以你现在身体没有不适了?”奥恩缓缓走近兰蒂芙微笑问,“那真是再好不过。”
说着话奥恩就坐到了兰蒂芙的床沿边上,兰蒂芙真的很想让他起身走开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把屁股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你在做什么?做木雕吗?”奥恩一边问一边俯身凑近兰蒂芙,后者赶忙把木雕塞进枕头下面挤出笑容:“对,我太无聊了。”
“那……”奥恩舔了舔嘴唇问,“最近有人来找你麻烦吗?”
“不,没有,”兰蒂芙摇摇头躲避着奥恩的视线,“也就过去了大半天而已。”
“但你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奥恩说着忧心忡忡看了眼身后门的方向,“老头子每天都情绪不佳,经常对奴隶乱发脾气,掌掴侍女,剔打马童,连我看着都害怕,他现在也许在克制自己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但这种耐性不会持续太久,事实上就我过去观察的结果来看,他马上就要来找你了。”
兰蒂芙必须承认当她刚刚听说这句话,混身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光是稍微想象一下斯蒂比约恩对她大发雷霆的样子,兰蒂芙就止不住地害怕,不算艾沃尔和维佳,斯蒂比约恩手下还有十二个奥恩这样的高手可以用来对付她,更别提这几个高手之下还有众多听命于狼卫也就是听命于王的战士……兰蒂芙根本没法想象自己还能怎么反抗。
没错,就算加上艾沃尔,劳菲她们……也还是无法想象。
“你听说了什么?”兰蒂芙努力保持镇静的模样轻声问奥恩,“斯蒂比约恩有说什么……关于我的事吗?”
“事实上他昨天晚上酗酒宿醉,睡死之前一直在破口大骂。”奥恩耸耸肩说,“说当时让西格德娶你就是个巨大的错误,随便扶个女奴隶上位都比你省事儿,说孩子掉了都是你干了亏心事的报应,说他三天内就要找人把你换掉把你退给你父母……这应该是气话,但是他说要让你吃点苦头长点教训,应该不是随便说说,我以前见过他说完这句话后干了什么,”奥恩说着又朝兰蒂芙挪了挪,压低嗓音说道,“很久以前,斯蒂比约恩刚刚和英格薇好上时——你应该还记得英格薇吧?那时候本地有个酒鬼天天放浪形骸,见到女人就要摸上一把,年轻的英格薇还算美貌动人,外出时不慎被这酒鬼拖到僻静无人处歼污,斯蒂比约恩说一定会让他吃点苦头,你猜后来怎么着,后来斯蒂比约恩让人把那个男人抓了起来大庭广众下吊在木架上,刽子手活生生地掏空了他的腹腔,惨叫声持续了……”
“不要说了!!”兰蒂芙抱着脑袋满脸泪痕地大吼道,“别说了!你给我出去!立刻出去!”
见兰蒂芙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吼大叫,劳菲赶忙上前扯住奥恩连劝带推地将他带出了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门扉闭合前奥恩看到兰蒂芙双手捂脸深深垂着头哭得浑身颤抖,嘴角弯了弯不再多做留恋,转头面对刚关紧门的劳菲。
“她太紧张了,”劳菲扯起嘴角挤出笑容对奥恩道,“每时每刻都担心有人破门而入,只能刻她那个木雕转移注意,但这终究不是办法。”
“对,所以我想帮她。”奥恩的说法很直接,“如果你是个聪明人,也该助我一臂之力。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女主人非常想离开这个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