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下雨了吗?
鹿聆瑟缩了下,想睁开眼睛查看,眼皮却好似被胶水黏住,怎么也睁不开。
世界一片黑暗,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床吸走,躯体也像没有灵魂的死肉。
“嘭——”
门被谁劈开了?
鹿聆又一次试着挣扎,仍然没有力气,眼睛却可以睁开了。
她扭过头,门半敞着。
门外是无尽的黑暗,仿佛巨兽瞌睡时张开的深渊。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 ,她四下摸了一圈,没有眼镜。
陌生。
这是哪里?
面试完自己就回家了啊。
鹿聆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打了一层厚重马赛克,暗沉的辨认不出的色块,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变化。
寒风裹挟着雨点从窗户缝隙里溜进来,落到她身上的刹那,真实感触又一次让鹿聆打了一个寒颤。
应该是梦吧。
不对——
鹿聆眼角余光扫过某处的瞬间,虽然模糊,但她仍可以一眼判断出,那伫立在墙角的黑色柱状物,是她的吉他琴包。
“嘶——”
头痛。
疼到没有办法发出一丝声音。
鹿聆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吸满水的海绵,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残忍地积压着她的大脑;
细密的汗,或者是血液,由内而外被挤压出,布满她的皮肤,她身下的床单似乎也被浸湿了;
“吱呀……”
人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靠近,黑影把她全部包裹。
鹿聆喘息着,耳朵告诉大脑,吱呀声停止了,大脑却一片空白。
她的手胡乱挥舞着,倏然,手心攥住了一个柔软的触感——是丝绸的质感,像女人的衣裙。
一股浅淡的薄荷香气。
好熟悉。
鹿聆仰起下巴,嗅着那香味头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唔——”
她被圈入了一个怀抱里,柑橘混在薄荷味里。
潮气萦绕的手蛇一样缠住她的腰,越来越紧,越来越紧,颈窝被下巴细微磨蹭着。
痒,很舒服的痒。
香气,越来越浓烈,无形的网一样。
薄荷,血橙,苦柚。
“喜欢…好喜欢…”
“好想…吃掉。”
女人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舌尖如雨滴,细密而轻盈地落下。
鹿聆的手试探地动了动,但身后女人的反应快得不似人类,腰腹上的手臂猛地收紧,反扣住了她的手。
“呃——”
脖颈皮肤被刺破,吞咽吮吸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暗绿色的光影透过玻璃,罩住了她,罩住了她们。
红色光亮停在了扣在她脖颈之上的手上,恍如她皮肉下渗出的血珠凝在了其上。
世界安静,只剩下呼吸与大雨。
意识丧失前的最后一刻,鹿聆的手收缩了一瞬,打在了床头柜上。
“咔啦——”
手机和眼镜一起滚落。
女人直起身,红绿交织的光仿佛艳丽华贵的礼服,金发赤瞳,冷白修长的手紧扣着她的脖颈;
太阳穴嗡鸣,眼泪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视野却清晰了;
闪电刺破苍穹,冷色的光映在女人苍白而精致的脸上——林却。
她不是应该在品牌盛典现场吗?
是梦吧?
但为什么会梦到她?!
“接吻吗?”
林却直起身,嘴角的血珠夺目,宛如盛开在雨夜的红玫瑰。
她睥睨着她,语气却小心翼翼如同祈求:“和我。”
“嗯——”
小心翼翼果然是掩饰。
她只是嘴唇嗫嚅,林却便当做了许可,倾身含吻住了她的唇。
薄荷的香味充斥在鼻息间,蜷起的手指逐渐卸力。
眼镜的螺丝刺破指侧的皮肤泛起了疼。
坠落在地的眼镜镜片里,倒映着不知年月的槐树伫立在风雨中,仿佛十二岁的夏天,她拥有第一副眼镜的暑假。
深紫色硅胶材质的圆框眼镜。
“呦呦,你近视后有什么的不舒服吗?”
“我妈说近视度数在十八岁之前会一直涨,时间久了眼珠会凸出来,怕光……”
“怕光?那不是吸血鬼嘛?”
“哈哈哈鹿聆要先被吸血鬼咬一口才可以吧……”
无聊。
鹿聆抬头,借着眼镜遮掩翻了个白眼,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瞥向某处——
林却坐在巷口的槐树下,胳膊肘撑着身后的石墙,中指同食指夹着蒲扇的扇柄,扇面失重摇晃着。
幽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