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秋果正跪倒在江满运的身前,保住她的小腿哀哀哭泣。
江满运走脱不得,只能听这个猛然窜出来挡住去路的女人满脸是泪地诉说。
她说自己是上一个和张平康相亲的人。
户籍是农村的,是大队长家的闺女,张平康当时说他不介意,就想找个农村姑娘,身板硬朗,这样孩子才会健康。
江满运听到此,扫了一眼眼前女人瘦得不成样子的身体,暗自提高警惕。
朱秋果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已经说到时张平康骗了自己,说会和自己结婚,把自己的女儿家的第一次都拿走了。
说完,便放声大哭。
江满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过还是忍住了怒火没吱声,看这女人还能不能说出张平康更多的污糟事儿。
朱秋果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可恨他一朝翻脸,找了更好的,就把我抛了。”
江满运怜悯顿消,一脚蹬开她,呵斥道:“张平康找了什么,关我什么事,你找他去!”
朱秋果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捂着脸顺势趴在地上,拿眼角偷窥一眼,哽咽道:
“大姐,是我说错话了,张平康他是个畜生,可我实在没办法了,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会被浸猪笼的。
我知道他是一头热,正好糖厂那妹子也看不上他,不如和我联手吧。”
江满运嫁给丈夫后,在人情世故历练久了,怎么会被这种话蒙蔽过去。
不等她说怎样联手,直接打断,冷笑道:“张平康只有一张脸,保卫科一记下来,保管他再也进不去糖厂,和你联手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江满运和她周旋到现在,自然也觉得这女人是个突破口,但被拿捏住可不行。
总之,气势不能弱。
朱秋果眼珠子一转,又抱住了江满运的小腿,仰着一张瘦削的脸,说道:“大姐,多得不要,我会找时间和张平康谈判,让他给我一个交代。
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们,你们偷偷过来看着,防着我被打死就成。”
见江满运不说话,又嚎啕起来:“大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大姐,你就救救我吧。”
江满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终于把事情都交代完了,一口灌进去一大碗水,才解了渴。
王水桃和孟颂英,都齐聚在孙厂长,李元红家中。
李元红最先提出质疑:“她为什么要找我们去看?别人不行吗?她的爹妈呢?”
孙厂长迟疑道:“怕被浸猪笼,可能她爹妈还不知道。”
孟颂英沉思片刻,说道:“我去。”
王水桃摇头:“多找点人一起去,其他的不说,只要张平康知道我去了,他以后就不敢再纠缠。”
孟颂英张张嘴,看着桃子坚定的眼神,闭上了。
出来后,王水桃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脸上的伤口。
抬手碰了一下自己脸上对应的位置,又问了一次:“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孟颂英也跟着抬手,碰到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伤疤,而是桃子的指尖。
“等张平康的事解决了,再告诉你。”
他的目光比朦胧的月色还要柔软,王水桃缓慢地眨眼,看了他许久,算是默认了他的拖延。
很快,朱秋果送来了确定的时间,三天后晚上八点。
王水桃在当天先回了趟王家庄,没回家,直奔爷爷奶奶那儿,留下最大的侄子在家看牢孩子们。
带着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姑姑,姑父,又借到大队里的牛车,一大帮子人浩浩汤汤去了县城。
树丛的阴影里,孙明,李元红,孟颂英,江满运已经蹲在那里等着了。
牛车停在了远些的地方,由奶奶照看。
剩下六个人也悄无声息藏在了树丛之间。
朱秋果坐在招待所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柄红塑料壳的镜子。
这里是她找上张平康诉说自己的爱慕之情,并且强调愿意没名没分跟着他后,他帮着找人开的房。
招待所可不是有钱就能住的地儿。
她一改那日在江满运面前狼狈而灰头土脸的模样。
头发梳顺了披散下来,露出尖尖的下巴,略凸起的眼睛格外大,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