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一人一个背篓,轻轻松松的上山。到了山间一处,谢朗道:“这地方有点一片桑葚林,现在桑葚马上过季了,我们过去看看还有没有,摘一些吃。”
小苗高兴应了,两人便过去找,这一片属于浅山,平时估计有许多人来采些野菜什么的,草地都被采出路来。走了一阵,果然看见一片桑树林,上面的桑葚紫红紫红,有许多鸟正在吃,看来是熟的有些过了,谢朗爬到树上,用衣服下摆借着,摘了许多,小苗在下面看着谢朗在树上辗转腾挪,一时担心,一时佩服。直到谢朗捧着桑葚到她面前,道:“尝一个。”
小苗看着他,此时的谢朗才有点少年的样子,两颊晒的红彤彤的,衣摆被他捧在前胸,随着呼吸,一浮一沉,腹部紧致的线条一块一块,小苗看得脸热,别过头去,伸手拿一个桑葚嚼着,却瞬间被甜到了,她许久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桑葚,便顿时什么也忘了,一个接一个的吃着。谢朗看小苗吃个不停,道:“先别吃太多,怕里面有虫子,回去洗了再吃,”
小苗这才停下,谢朗看她嘴上,手上都是桑葚的紫红色,从背篓里掏出手帕给她,又拿出一块备用的麻布,把桑葚放在上面。接着道:“小苗,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刚才爬到树上,看到不远处有野兔子洞,你等我去抓两只,今晚上吃。”
说完便拿着弓箭去了,小苗站在原地等他,她想起今天看到的木簪子,便蹲在草地上画着花样子。不一会,谢朗便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两只肥兔子,一只手还抓了一把野葱。小苗高兴的跑过去,看着还在扑腾的兔子,道:“谢大哥真厉害,今晚有兔子肉吃了。”谢朗笑着应了一声,便把兔子绑好,用手拎着,道:“这兔子还不安生,这个我拿着。”
小苗刚要应好,转头却看见谢朗手臂有一道出血划痕,她惊道:“怎么受伤了。”说着,便拿手帕给他擦血。谢朗这才注意道这道伤口,无所谓道:“没事,只是在林子里跑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棵枯树的树枝划的。”小苗仔细给他擦着,眉头都皱在一起,谢朗看着心里一暖,不断说着没事。
小苗擦完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她这时才看到谢朗的手臂上布满着伤痕,大大小小的划伤一道叠一道,谢朗的肤色是晒出来的古铜色,这些伤痕远看完全看不出来,小苗心里一紧,她此时才明白猎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只是一条手臂就有这么多的伤痕,那其它地方又会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小苗眼眶发红,她看向谢朗,正好与他对视,“谢大哥,你受苦了。”
谢朗被这句话震的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小苗会因为这点小伤说出这句话,可又因为如此,他更加感动,以至于愣在当场。
小苗此时已经背起自己的背篓,冲谢朗笑一下,道:“走吧谢大哥,回去我做葱爆兔肉吃。”谢朗回过神,应了声,便背起兔子,在前面带路。
接下来的山路,小苗问了许多打猎的事,谢朗都事无巨细的说了。小苗问:“谢大哥,打猎又危险又辛苦,你怎么干了这么多年。”谢朗听着,心里明白小苗的意思,以前村长劝过他很多次,让他下山,不管是重新接他娘杀猪的班,还是去镇上的铁匠铺子找个活计,都不错。可谢朗早就下山过,那是师父刚刚过世的时候,他大概十四五岁,正是少年初长成。
山上清苦,而且那年没了师父协助,他出门打猎不仅猎不到好猎物,还经常受伤。那时候他年纪小,遇见困难就想逃避,便选择下山找活。他先是在码头扛大包,一天一下来,累的他脑子都木了,晚上住在大通铺里,每个人身上都是汗臭加脚臭,他一步都迈不进去,当天晚上就跑了。后来又辗转做了跑堂,车夫等等,之后去了一个铁匠铺,他有打猎的底子,打铁也不在话下,是一把好手,铁匠老板也十分看重他,总是会提点照顾他。
可这间铁匠铺还有两个已经学习多年的老徒,在他来之前,两人之间时常勾心斗角,争抢生意,他来之后,倒是联合起来,共同挤兑他。谢朗那时虽小,不爱言语,却不是受人揉搓的性格,便当场发作,闹了一通被赶了出来。
这件事之后,谢朗便还是上了山。出山半年,虽是一无所成,可他更清楚了,自己适合在山里的生活,他不喜欢跟人建立联接的过程,也不喜欢因为少言而被孤立排斥的感觉。重新回到山林,他感觉到内心重新拥有了宁静的感觉。于是他到师父坟前烧了一柱清香,开始细细回想跟师父每一次出去打猎的过程,总结经验,渐渐的,他入山打猎如入化境,此山尽在心中。
谢朗没有跟小苗聊这些,只是道:“在山里是我最自在的时候。”小苗听见这话,便不再多说一句,她自然明白,能自在的活着,才是人生最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