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阳缓了一口气,示意小喜取笔墨来。其实若是从前,她可以直接引荐到黄嬷嬷那边去,黄嬷嬷肯定会收。只是因为自己出嫁,黄嬷嬷生气,已经算是跟她翻了脸,求她肯定无用,索性让她去宋慈那里问一问。
信笺写完,她想了想,又拿出刚在集市上买的零嘴,选了几样宋慈惯常爱吃的,包起来道:“将这个带上,求人办事不能两手空空,宋慈若是收了,是你的运气,若是他不收,我也没办法了。”
李文秀点点头道:“我懂,嫂嫂,成不成我心里都感谢你。”
是个懂事的姑娘。温昭阳闻言心里踏实了许多。
见她如今尽心,沈母颇感欣慰,李文秀走后,忙命小喜摆饭,对温昭阳笑道:“过了饭点了,饿坏了吧,去将那小子叫来吃饭,吃完你们也歇一会。”
温昭阳应下。
主屋书房内,沈沉钟透过窗子,看到李文秀拿着信笺提了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脚步轻快地出了家门,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直到温昭阳来到主屋,还未开口,他便道:“你引荐了李文秀去宋府?”
温昭阳大吃一惊,盯着他的耳朵看了看:“你是长了顺风耳吗?离这么远也能听到?”
“推测罢了。”沈沉钟面无表情道。
温昭阳没问他是如何推测的,此人心智非凡,善思善辩,推导出什么她都不奇怪。只是直觉他此刻情绪不佳,便走到他身前,沈沉钟却避开她侧过了身子,温昭阳便歪着脑袋看他,一双明亮的杏眸眨了眨,肯定道:“你在生气。”
“呵,我生什么气?”沈沉钟冷笑。
温昭阳露出被考住了的模样,思索了一会,试探道:“莫非你心仪李文秀,不想让她去宋府为奴?”
沈沉钟想了一百种她可能狡辩的说辞,也绝没有想到她居然倒打一耙,气道:“温昭阳,你再给我说一遍!”
温昭阳见他将气发了出来,笑呵呵往门外跑道:“不管你,我吃饭去了!”
沈沉钟目光沉沉跟了上去。
温昭阳吃了多年宋家饭堂的大锅菜,此时吃着沈母和小喜小灶烧出来的家常菜,觉得甚是美味,面对沈沉钟面无表情的脸,也毫无人性地连吃了两碗。
饭后沈母要休息一会,小喜坐在水井处洗碗,温昭阳换了身旧衣裳带着宝来在院子西南角给小白和小黄搭窝。两人在库房翻出来一些废弃的木板和铁钉,十分豪气地搭建了一栋双层狗窝。
第一层是三面木板环绕,没有门的设计,方便两只狗进进出出,或者趴在里头休息,第二层四面木材紧密搭接,缝隙处用黄泥密封,只开了两个圆形的窗口,顶部用青瓦片铺就,下雨下雪时,小白和小黄便可以在第二层休息。
宝来手脚麻利,温昭阳设计指挥,加上工具材料齐全,不到一个时辰,一栋漂亮的狗窝便搭好了。小喜又找来两个不常用的瓷盆,给它们当做饭碗。拌上午饭剩下的肉汁和骨头,两只狗吃得甚是开心。
三个人同心协力完成了一件非常有用的作品,都很开心得意,相互恭维了一番,很快便建立起坚固的革命情谊。
温昭阳在水井边,将自己身上清理干净,溜回主屋,看到沈沉钟仍沉着脸在书房看书,也不敢打扰他,换下衣裳,躺到床上,打算休息一会。睡意朦胧间,一道身影覆盖过来。
“娘子方才玩得很开心。”
温昭阳困得不想睁眼,应付地点了点头。
“我不开心,你起床,陪我去钓鱼。”
温昭阳揉了揉眼睛,“哦”了一声,爬起身来,往身上套衣服。沈沉钟站在床边看着。女子玲珑纤细,乖巧精致,即便此刻睡眼朦胧,他说要钓鱼,也立刻爬起来陪他。
沈沉钟心里那股莫名的气突然就散了。虽然不想她再和宋家有任何接触,但是他心里也明白,宋老太爷对她有救命之恩,宋慈更是与她一同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相比之下,他们才相识不过半月,阴差阳错地成了婚。他不该如此心急,企图用情绪逼迫她从内心驱赶宋慈,甚至于切断他们所有的关联。
也许是分别将至,他才会如此失态。
念及至此,沈沉钟神色软了软,看到温昭阳披上粉衣,忍不住伸手,将她的长发从衣服内捞出,柔软的发丝便如瀑布般倾泻在她的背脊上,发丝缝隙间透着一抹抹沁人心菲的水粉衣衫。女子低头扣着纽扣,侧脸轮廓柔美静谧,如花般娇嫩美丽。
沈沉钟眼底漫过一丝晦暗,转过身道:“我在院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