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章擎藜的目光骤然一凝,如同鹰隼锁定了目标,精准地落在李韵霜的脖颈上。
那里,靠近左侧锁骨的位置,一道大约两厘米长的暗红色伤痕,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伤痕边缘微微红肿,显然是新伤。
章擎藜脸上的慵懒笑意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锐利,她几步绕过球台,大步走到沙发前,没有任何预兆地单膝半跪在柔软的丝绒地毯上,高度正好与坐着的李韵霜平视。
这个动作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和突如其来的亲密,她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捏住李韵霜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将那道伤痕完全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她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异常清晰。
“脖子。”章擎藜的声音低沉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目光紧紧锁着那道碍眼的伤痕,眉头紧蹙,“这伤怎么回事?” 她的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切开皮肉看清真相。
李韵霜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单膝跪地的姿态和严肃质问弄得彻底懵了,下巴被捏着,只能被迫迎视她冰冷锐利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想缩脖子挣脱,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自然和闪烁:“拍…拍戏的时候,一个移动的轨道车没固定好,滑过来撞到旁边的金属桁架,崩飞的碎片擦了一下…没事,小伤,不疼的。” 她试图挤出一个表示无所谓的笑容,但在章擎藜的逼视下,那笑容苍白又僵硬。
“不疼?”章擎藜重复了一遍,尾音危险地上扬,带着浓重的质疑和一丝压抑的怒火。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加重了一分,指腹带着强制性的力道,直接按在了那道伤痕红肿的边缘,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检查意味。
李韵霜猝不及防,“嘶——”地倒抽一口冷气,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章擎藜的眼神更冷了,声音也彻底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李韵霜,你拿这种鬼话骗傻子呢?这位置,这深度,红肿的程度,是‘擦了一下’?碎片能划出这种整齐的线性伤口?”她嗤笑一声,眼神里的温度降至冰点,“说实话。谁干的?”
下巴的痛感和伤口被触碰的刺痛混合着章擎藜冰冷话语带来的压迫感,让李韵霜眼眶发热,强撑的伪装瞬间崩塌。
她放弃了挣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沾上了湿意,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被看穿的狼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委屈:“不是谁干,下午排练一个打斗走位,对手演员手里的道具金属棍没拿稳,脱手甩过来,边缘刮到的……当时没觉得,后来换衣服碰到才觉得火辣辣的疼。”
章擎藜盯着她低垂的眼睫、泛红的鼻尖和那道碍眼的伤痕,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缓缓松开,但并未完全离开。
那冰冷锐利的眼神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目光——里面交织着未消的怒意、清晰的心疼,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她的指尖顺着李韵霜的下颌线滑落,带着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近乎安抚的轻柔力道,极其小心地、避开伤痕本身,轻轻拂过周围的肌肤。
“笨蛋,疼为什么不早说?还说不疼?”章擎藜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是质问的冰冷,而是带着一种无奈的。
章擎藜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陷在沙发里的李韵霜,灯光在她身后投下极具压迫感的影子。
“坐着别动。” 她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命令式,却少了几分强势,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她快步走向台球厅角落一个嵌入墙壁的、看起来像酒柜的暗色木质柜子。
李韵霜怔怔地看着她利落的背影,下巴和脖颈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冰凉的触感和后来那轻柔的抚慰。
那道伤痕此刻清晰地传来阵阵刺痛,连带着心口也泛起一阵奇异的酸胀和悸动,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伤痕的边缘,那里仿佛还烙印着章擎藜刚才审视时那灼人的目光。
偌大的私人台球厅里只剩下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她看着章擎藜熟练地打开柜门,里面并非名酒,而是分层摆放着整齐的医药用品。
章擎藜正低头快速寻找着什么,这一刻,李韵霜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强势地将她带离故土、搅乱她一切的女人,带来的不仅仅是风暴、资源和无法抗拒的诱惑,还有一种让她无所适从、心慌意乱,却又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无法否认的在意与保护。
在这私密的空间里,这种感觉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