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桉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赶紧从这里离开。
宋存勾着手去捞手机,一直捞不到,未系安全带的警示加快。
“起来起来,出去了我停车捡,要是撞到头,就成天残啦。”
“......”她挺想反驳的,又奈何词汇量不够。
柳桉找了绿化带停车,她下了车,移了座位才找到手机,滚到了夹缝中,沾了一手的灰,扯了张湿巾擦擦。
宋存终于察觉到他的异样:“你脖子怎么啦?”刚刚他一直用右脸对着她,她都没发现他转不过来。
“你猜猜?”柳桉翻了个白眼,她终于发现了,亏他来之前还想了想怎么汇报。
歪头翻白眼的动作,看着很像一个搞怪表情包,宋存没忍住,“在谁手上睡了一晚啊,肌肉量看着还不小。”
“靠。”柳桉一激动,扯着筋了,“你就这么看我的。”
宋存笑了笑,没说话,解开了安全带,“我来开吧,省得让交警逮着,查你残疾人驾照。”
柳桉摸着脖子,说不出话来:“.....”这是有仇当场就报啊。
两人交换位置,他才想起一件事,“你最近开车了吗?”
宋存给他一个有深意的眼神,“上次开的就是你的车。”
“靠。”他狠拉了拉安全带,“那不都快两年了吗?你能在京市开车?
“能吧。”宋存调整位置,“你不就是活着的人证吗。”她主要问题在于停车不好,看不准位置,正好这次回来也想练练车,出门方便一点。
柳桉半信半疑地扣紧安全带,拉好扶手,又给她导了个酒吧的地址,“顺便帮我去这拿个东西,我包忘在那了。”倒是没什么值钱的,就是新买的包,还舍不得。
两人在车里对视一眼,像是要奔赴战场。
她想起第一次注意到柳桉,是因为他上课和同桌讲话,被语文老师单独拎出来罚站。她刚好路过走廊,看见他顶着本书,盖住小半张脸,整个人丧在阳光下。
嘴角崩得很直,像一只受伤的小刺猬。
不对。应该是一张豪猪,带着刺,卷着肚子,耸拉着脑袋。
柳桉看着她乐呵呵的嘴角,“怎么我要残疾了,你还怪高兴的。”
宋存语重心长地,就差拍着他的肩,“珍惜吧朋友,这可能是你迄今为止最笔直的人生。”
反应了数秒,柳桉激动地传来一句“What!”,用手抻着脖子,弯不下来地笑。
柳桉看起来比她还疲惫,还没下高速就闭了眼睛。车窗密闭,她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有些刺鼻,应该是在刚刚的酒吧沾染上的。
好友有应酬还按时履约,她决定请他喝杯咖啡。
她按照导航,拐进了一条灯红酒绿的大路,隐约记得这里晚上也很热闹,满载的停车位见证了这一点。
导航显示目的地已在右手边,她得找个位置停车,再去买两杯咖啡回来。
又朝前开了100米,到了更加灯红酒绿的地带,还是找不到停车的位置。
路边一众豪车,打扮时髦的男男女女将老槐树当成了扶手杆,树根深处的脉络都浸润着酒精的味道。还能长这么旺盛,真是天生的适存基因。
宋存自知车技不好,侧方位停车尤其不擅长,最后勉强找到一个能塞车的地方。
当然这是她的判断,不代表真的能塞进去。
她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人,没忍心叫他。
仰了仰头,回忆了一遍注意事项。
深吸一口气,踩着刹车,方向盘打死,发现车头不对,赶紧翻转。空打了720度,轮胎“嘎吱”作响。
头探出了窗外,支着脑袋去看左后轮的位置,她是记着有个什么压线就摆正的说法。察觉到压上后,她摆正了方向盘,直直后退。
眼看着后面距离不多了,她往左打死方向盘,头还支在窗外,脑子也一并。这就是新手和老手的区别,在停车这项技能上,方向盘只有打死和回正两种操作。
很轻地一声,顾后不顾前,刮擦上了。
副驾驶在震源中心,彻底醒了。
“哟。”柳桉终于抬了头,看向车头和前车车身相贴的位置,像个验尸官一样宣布结论,“是真撞上了。”
“你好意思说。”宋存解了安全扣就要下车。
“诶诶,挂档挂挡。”她一直踩着刹车,柳桉给她推了档。她也是有点慌的。
“没事。”柳桉挤进车缝里细看了眼,“放在人身上都不能说磕破点皮,就是按了个印子,要点赔偿都算碰瓷的那种。”
因为他的风轻云淡,她心里平静了不少,拿出手机,开始给第一现场拍照。
一边拍照一边打着嘴炮,“你的意思是,我得上去再撞一下,好谈赔偿?”
柳桉笑了笑,切身出来,扫到了前方的车牌。蹙了眉。
“怎么,你认识啊。”宋存正在拍远景,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不认识,但是.....”
宋存定眼一看,“要不我给陈叔打个电话?就是不知道他还管这块不。”这车牌有点来历,估计不是个好惹的主,祸是她闯的,她自然要负责善后。
柳桉哂笑,“那倒是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你把这一排车撞了,也用不着你陈叔叔出马。”
说着就往副驾驶走去,刚刚下来的急,没顾得上手机,为了方便待会儿交涉,他还是决定知己知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身后一道黑影听到这对话,赶紧转身跑向了酒吧门口。
站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的周柯捞了他一把,“什么事这么着急,不是叫代驾去了吗?”
“有个女的,要撞列哥的车。”深灰色T恤的人轮轮吞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