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喝了,今晚回去还有事儿呢。”
于是姑娘们纷纷放下酒盏,只有夏穗还端着酒壶。
左侧女子用绢帕抹抹过他渗汗的太阳穴和前额,夏穗便趁机喂一杯酒。
右侧女子半个身子压在他膝头,指甲掐着剥开的葡萄,喂给他吃,见他吃完后,夏穗便又递上一杯酒。
郭长风出手阔绰,因此身边围绕着好几个姑娘,夏穗也不担心暴露,只是见机行事。而且她也不贪图他的钱财,身边的几个姑娘虽然觉得她奇怪,但也不排斥她。
如此好几个轮回下来,她的酒壶已经见了底,打算再喂一杯就抽身。
但杯子刚到郭长风嘴边,她的手腕忽然被一把抓住。
郭长风一把将她从几个女子身后拽出来,眼神微眯,盯着她看了几秒。
夏穗的心仿佛被高高吊起来,砰砰直跳,但她脸上神色如常,眉眼笑意盈盈。
站在不远处观望的谢枕年也赶紧站起身,朝着这边走过来。但他与夏穗的目光短暂交接了一秒,她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夏穗娇俏开口道:“公子,是不喜欢我倒的酒吗?”
郭长风闻言,眼中的那抹奇怪和打量的意味全都驱散开,被醉意和笑容占领:“那哪儿能呢?小娘子倒的酒可甜。不过,你为什么要带着面纱呢?”
他一边说着,一只手就要来解她的面纱。夏穗立刻一个转身,灵动地坐到他的腿上,梨花带雨地哭起来:“公子有所不知,我年幼时被家中大娘激动划伤了脸,自此便带上了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夏穗哭的动容,一双鸦羽挂着泪珠,楚楚可怜。
郭长风向来自诩护花使者,从不惹美娇娘伤心,见状也有些惶恐,立即夺过她手中的酒杯:“是我不对,惹小娘子伤心了,我自罚一杯。”
夏穗趁此追击:“呜呜,在公子眼中,我便是这一杯薄酒可以打发的吗?”
郭长风拍拍她柔软娇小的背,更上头了,喉咙里滚出一声闷笑:“那小娇娘觉得要怎么办呢?你说,我都依你。”
她直接抓起桌上的另一壶酒,塞到他手里,语气娇媚:“与我们不醉不归吧,公子。”
几句话交流下来,夏穗觉得他回答问题尚且清晰流畅,只喝一杯恐怕不够。
郭长风在这种事情上非常爽快,抓起那壶酒便灌了下去。
此举同时也赢得了周围那群花娘的欢呼声,郭长风更上头了,打着酒打嗝道:“哼,小爷我的酒量可不是吹的,我只是看着脸红了些,再来一壶我也喝的完。”
周围传来花娘们的脆笑声。
夏穗乘胜追击:“我不信。”
一言掀起万层浪,周围的几个花娘也都调笑着说道:“我也不信。”
对她们而言,若是客人能够留下来过夜,他们能拿到的钱自然更多。
为了逗佳人开心,郭长风果然又再招来一壶酒,三两下喝完。
此时他的衣襟被扯得松脱,露出内里汗湿的中衣边缘。他身上的汗味和酒味混杂着浓厚的胭脂味,几种味道搅在一起,让夏穗觉得有些恶心。
她突然无比怀念起谢枕年身上那股冷冽清新的味道来。
和郭长风这种人接触得越多,她就越是觉得谢枕年无比珍贵。
哪怕是他对她很冷淡,对什么新鲜事也都波澜不惊,个人性格极其无趣。但是他什么都不做,光是那张脸,就是一片美景,让人身心愉悦。
“我、我……说什么来着……我能喝!”
又一壶酒下肚,他终于是真的醉了。
夏穗非常嫌恶地从他身上跳下来,灵活地从他的胳膊下钻出去,见她起身,喝得醉醺醺的郭长风也赶紧来追。
谢枕年见她脱身,也赶紧迎上来,两人连哄带骗地将他引出花楼。
一出了人多的地方,谢枕年一时半刻也装不下去了,把方才压抑在心中的不快发泄出来,对着郭长风就是一肘击。
郭长风还有些不明白状况,伸手还要去拉躲在谢枕年身后的夏穗。
这更让谢枕年恼火,他抬起膝盖对着他的下身就来了一下,郭长风痛得直不起身。
谢枕年十分粗暴地揪着他的衣领走了几步,拐进一个小巷子里,把他甩在墙上,开门见山地问道:“谁指使你哄抬药材价格的?”
郭长风双眼迷蒙,含糊不清地问:“什么?发什么财?”
夏穗怀疑他喝的太多,正犹豫要不要去哪儿弄杯水来让他清醒一下,谁料谢枕年直接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他的半边脸瞬间变得通红,人也呆愣住了。
不过这招确实有用,他清醒了很多,也乖乖回答问题。
谢枕年转转手腕,双目中含着夏穗不曾见过的阴戾之色:“我再问一遍,谁指使你干的?”
郭长风见他又要扬起手,赶紧用双手抱住了头,惊慌失措地喊出一个名字:“谢朝恩!”
夏穗不认识这个人,但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莫名有几分耳熟。
她虚虚地望了谢枕年一眼,只见他目光低垂,脸色惨白无比,抬起的手正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