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
让两个人都不敢妄动。
夏穗眨了眨眼,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男女真正有别的地方,她用手撑着谢枕年的膝盖,往后仰了仰,拉开了些距离,尴尬地笑了两声。
气氛微妙,两个人都没说话,外面的车夫掀起车帘,十分抱歉地解释道:“王爷受惊了,方才有个小孩儿乱跑,差点撞到他。”
谢枕年以手握拳,放在嘴边假咳了一声,摆了摆手:“没事。”
两人回了府,谢枕年只对她说了一句好好休息,然后立即召见了彦修。
夏穗立在原地,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不禁微微叹了口气。看起来他今日确实很忙,在夏府耽误的那会儿功夫,按他的个性估计会熬夜补时间了。
彦修刚到,谢枕年免了他的礼,直接吩咐道:“你去查查夏府的事,尤其是夏穗和她继母继妹之间的事情,无论大小事,都查清楚了告诉我。”
刚刚在医馆,他本来想直接问夏穗的。但他不想让她回忆起那些伤心往事,于是没有再问。
可他还是想知道。
他想更了解她一些,想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的创伤,这样在以后相处时可以尽量避免,或者努力弥补。
更何况,继母最后反咬夏穗时说的那番话,也让他有些在意。
夏穗真的有那么一个私定终身的情人吗?
整整一天,他都没什么心思干别的事情,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他的脑子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样焦躁,那样心烦意乱,坐立难安。
但谢枕年终归是谢枕年,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决定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一切等彦修查清楚以后再说。
时局动荡,北疆战乱未平,西南藩镇又有人自立为王,起兵造反。
朝中有能力的几个武将皆镇守在北疆,剩下大多是些只会纸上谈兵的文臣,还有一些初出茅庐的后生。
放眼望去,谢枕年文武双全,年轻有为,本身就有勇有谋,堪当大任,谢家祖祖辈辈又都是武将,深得一众将士们信任,在军中威望颇高。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带兵平定战乱了。
于是皇帝亲赐虎符,加封他为征夷大将军,派他去西南平定战乱。
谢枕年走时什么也没带,就带了个贴身侍卫彦修随行。
他这一走,就是一年多。
这段日子,夏穗得知的所有关于谢枕年的消息,都是来自老夫人。
对老夫人来说,她的夫君和大儿子全都折在边疆沙场上,她日夜忧心着,生怕谢枕年也会被留在战场上。
谢枕年偶尔会写信回来,但也只是简单表明战况,最后留一句安好,从不写归期。
老夫人捧着薄薄的一张纸,就像捧着稀世珍宝似的,读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夏穗也想过,要不要主动写信给他,问问他的身体怎样,问问他多久回来,或者,跟他说说家里的情况。
但她听叔父说西南战况激烈,他作为主将,估计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写信这事最终还是作罢,她留在后方,帮他照顾好老夫人和谢家,应当就是对他最大的助力。
这一年多里,夏穗的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她白天看戏听说书,晚上窝在被子里看小画本,入睡时便能做个好梦,梦里什么样的男人都有。
当然,最多的还是谢枕年。
没办法,从身高到外形,从气质到才华,他各方面的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了,她至今还没碰到综合条件能够超过谢枕年的男人。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又躺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看小画本,小桃激动地冲过来,拉起她喊到:“王爷回来了!”
夏穗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迅速把小画本藏到石头底下,好好理了理衣服,出去迎接谢枕年。
他一袭银甲,腰配长剑,乌发用红色发带高高束在身后。看着消瘦了一些,但身上多了几分杀伐果决的威仪和血色风骨。
夏穗迎上去,和府里所有人一样,朝他恭敬行礼。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话。
她本以为小别胜新婚,谢枕年回来后要不了几天应该就要和自己行夫妻之礼,但事实却正好相反。一年多都不见,两人之间似乎更加生疏了。
谢枕年回房间休息的第一晚,便径直走向了那张小破床。夏穗几次想开口邀他到大床上来睡,但看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便讪讪闭嘴。
此后的几个晚上也是这样。
夫妻生活平淡如水,两人相敬如宾。
夏穗有些郁闷,约了平日里一起鬼混的几个姐妹出来玩儿,但她们不是有孕在身要静养,就是忙着照顾孩子。
她掐指算算日子,没想到她嫁入王府已经快三年了。她这几年在外面鬼混,也结识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夏穗看着她们恋爱、成亲、生子,有的甚至已经生二孩了,而她,还是处女之身。
她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一个人沉闷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难得反思着自己的问题。
是她长得不够好看吗?还是他不喜欢自己这种类型?又或者是他心里其实也有些看不起她的出身?
夏穗想了半天,始终也不能得出正解,她摇摇脑袋,唉,真是的,怎么能光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呢?
退一万步讲,谢枕年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吗?
不,他问题很大。
就算他不好女色,寡淡自持,性格慢热,但他们是结发夫妻,夏穗也给了他时间接受自己,三年还不够吗?
人生也不过短短三万天,能有几个三年。
夏穗还在思考其他原因,几道爽朗的笑声传入她的耳朵。她侧目看去,有几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从酒楼里说笑着走出来。
“此话当真?前朝真有人是断袖?”
“那还有假?是我在朝廷当差的兄长跟我说的。”
“是哪位大人啊?”
“这他哪敢说给我听啊?不过听他描述,应该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而且深藏不露,为了掩盖他这个癖好还娶了妻。”
夏穗心中警铃大作。
该不会,谢枕年就是那个断袖?!
人一旦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过往的很多细枝末节便都会滋助它生长。
怪不得,怪不得他装病逃避联姻,那种世家女子自然是不好糊弄,娶一个身份低微无依无靠的女子,好方便他偷男人!
他在背着她偷谁?
夏穗在脑子里把她认识男人都过了一遍,整个王府,除了谢枕年,最好看的男人要数彦修。
难怪!
难怪他去西南带兵打仗,只带了彦修一个人去!
难怪他找彦修谈事会谈到深夜!
夏穗越想越觉得她这个猜测是真的,但又不敢妄下定论。
不过很快,验证她猜想的机会就来了。
她一把推开房门,只见谢枕年半依靠在柱子上,外袍被胡乱脱了扔在脚边,里衣半褪,仰起头,露出雪白发红的脖颈。
他往后仰着脖子,低沉急促地喘着气,脸上泛着异样的绯红,眼神氤氲迷离,一片旖旎之色。
见她进来,他的眼睛里像是找回一点理智,慌忙拢了拢衣服。
夏穗看了这么多年的小话本,谢枕年这种情况,她一看便知是被人下了什么催.情的药物。
但她现在没心思纠结是谁胆大包天敢给谢枕年下药,比起这个,她更想验证另一件事情。
判断他是不是断袖,她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