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一回头,就看见林嬷嬷满脸的骄傲,上头似乎正写着“我就说吧”几个大字。沈如墨见状不由失笑,笑骂了一声:“好好好,就你最疼子翛了。”
“夫人,奴婢知道夫人心中心疼的紧,毕竟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林嬷嬷立马有些狗腿的上前搀住沈如墨,随着她的脚步慢慢往回走。
果不其然,第二日薛子翛和梧桐正准备出门时,在院子里看见了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沈如墨。她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大好看,看见薛子翛推门出来,放下手中的茶杯就要起身,却在半途硬生生坐了回去。
她看似随手地整了整裙摆,漫不经心道:“今儿准备去哪啊?既然非人家不娶,咱们薛府的礼节必不可少,该有的都得有。走吧,让我去瞧瞧,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姑娘,让你作出这等离经叛道之事。”
薛子翛心下如同明镜一般,她上前作了个揖,言辞恳切道:“有劳娘亲。”
沈如墨有些不悦轻哼了一声,但并未多言,和薛子翛一同登上马车,向城北而去。
半个时辰后,薛子翛、沈如墨以及孙岚三人,围坐在孙家的小圆桌,几人面面相觑。沈如墨皱了皱眉,虽说她知道薛子翛选了一个家境并不好的姑娘,却也没想到竟差到这般模样。
整个孙家都没几张能坐人的桌椅,她们眼下坐的,还是孙岚母亲房中的那张桌子,隔着一层纱幔,就能清晰地看见躺在床上,瘦骨嶙峋昏迷不醒的孙氏。
孙岚活这么大从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什么有钱人,之前的梧桐还好,眼下和沈如墨薛子翛母女坐在一起,整个人简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她带着求救的目光看向站在薛子翛身后的梧桐。
“夫人,这位便是孙岚孙姑娘。”梧桐开口打破了屋子里有些尴尬的气氛。
沈如墨见孙岚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拉过孙岚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温柔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力量开口道:“孙姑娘,不必拘谨。子翛的打算我已知晓,即便你与他只是权宜之计,但毕竟涉及到你女儿家的名声,我们自然还是要重视的。
今日我便代薛府大房来向你下聘,老夫人将婚事定在了一个半月以后,届时还有老夫人替子翛安排的娘家表妹。老夫人的意思是,到时候你们二人一同进门,不分大小。你不必在意,你只需要知道,对子翛而言,你与他那表妹并无区别便是。
婚事、聘礼、嫁妆,我们都会准备好派人送过来并仔细看守,你不必担心。另外,此事是子翛做得不好,只顾着自己的难处,完全没有考虑到你女儿家的难处。我知道你是为了令堂才答应子翛这个无礼的要求,这里是一千两银票,算是我一个做母亲的,替我的孩子向你表示歉意。”沈如墨说着,从袖子中出去一沓银票,放在孙岚面前,“孙姑娘收好。”
孙岚看着手中的银票,顿时泪如雨下,她将银票紧紧贴在脸颊上说道:“多、多谢……太好了,这下娘一定有救了,一定有救了。”
沈如墨看着她这般模样,默默点了点头,倒是个孝顺的好姑娘,满心满眼都是母亲,看见钱财也并未有什么贪婪之色。
“孙姑娘,请将你的生辰八字交给我。子翛的父亲早殇,这婚书便由我来写了。”
孙岚道了句“好”,走到一旁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放下笔后拿起纸吹了吹,递给了沈如墨。
正所谓字如其人,沈如墨见纸上娟秀的字体,心中对孙岚又添了几分好感。想来,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她将纸叠起,塞进腰封,微微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孙岚,正色道:“孙姑娘,待日后入了府,希望你能管好眼睛和嘴巴,不该看不该说的,不要看不要说。”
明明孙岚是站着的,沈如墨是坐着的,明明孙岚才是“居高临下”的,可她偏偏感觉自己像是跪在沈如墨脚下一般,她咽了咽唾沫,语气诚恳,掷地有声道:“公子和夫人对我来说,是恩人。虽然我没读过几年书,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恩将仇报。”
沈如墨敛下周身的气势,含着笑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也希望令堂早日苏醒,这些时日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来薛府找我。”
“多谢夫人,多谢公子。”孙岚福福身由衷的感谢道。
第二日,薛府的人便将婚书送了过来,同行的还有数十箱聘礼,看得孙家左邻右舍都红了眼。
“孙姑娘,夫人派我来送东西。”为首的家丁拱拱手,从衣襟内取出一封红帖,外头用金丝线绣着朵朵并蒂莲。他微微弯下腰,双手高举递到孙岚眼前。
孙岚接过后道了声谢,翻看入目所见便是婚书,后头还夹杂着一张礼单。
一长串的清单看得孙岚头晕眼花。
“东西已经送到,若是无事我等便回府复命了。”为首之人见其他人已经将箱子都抬了进来,有序地码放在屋内,开口告辞。
“这些东西……”孙岚脸上闪过担忧,“我怕护不住它们。”
“孙姑娘不用担心,会有人暗中守在四周,保护您和夫人以及这些东西。”
“那就好,多谢。”孙岚松了一口气。
“告辞。”众人向孙岚拱手施礼后,齐齐离去。
门外墙角处,一闪而过一个人影,眼神贪婪而满是恶意地盯着孙岚的身影。在家丁们出门时,隐入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