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得已,现如今只好拿这温景楠当一块离开柳园的跳板了。
“咬文嚼字搞酸文的秀才,柳园最厌恶这些迂腐的玩意,这门亲事肯定不成,以后再别来这里搞这些牵线拉媒的事情。”柳俊卿气闷,截过青玉的问话,直接向臻姐下逐客令。
“这――?”臻姐瞅向梅夫人,什么状况,怎么跟事先商讨的不一样?
“我这侄儿平日放纵惯了,口没遮拦,让你费心了,今儿个先请回吧,容我们娘几个商量后再跟你回话。”梅夫人先把气氛缓和下来,令侍女将臻姐送出柳园,让大家散了场。
“一向以为你是云上月高不可攀,今日所为却是如此的触手可及,不经思量你就准备这么着把自己交待出去了?”柳俊卿盯着青玉的眼睛,恨铁不成钢。
“不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知他失落,青玉无从解释,我们这些蝼蚁的人生,岂是你这种不曾经历风雨的宠儿所能明白,我最大的奢求便是躲在人寰里,于尘埃中嫁平凡的夫君,做平凡的人妻,陪着母亲虚度下残余的光阴,那便已足够。
“你对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的敷衍冷漠,既然可以是张三,亦或是李四,为什么偏将我排除在外?”俊卿不忿,青玉早该明白他心意。
因为我要彻底离开柳宗元!因为我再不要与柳家有任何干系!更因为我再也不会爱谁,尤其是你!青玉已坚定自己的打算,要抓住这个离开柳家的机会。
梅夫人对青玉这一反应尤为满意,她与青玉的想法竟也是不谋而合,只是俊卿的突如其来,恐怕要使得在短期内将青玉嫁出去的希望泡汤了。
柳俊卿私下里去会臻姐,致歉日间的的唐突,再道明来意,“在下也想请夫人做媒。”
“俊公子有意娶亲,莫说在这郑州,就是那洛阳城里要来应聘的姑娘家也要排到十里长街呢。”臻姐俏脸笑成一朵花,“公子属意哪家姑娘?”
“我想借夫人这座鹊桥,求到义妹青玉的芳心,希望夫人为我辛苦搓合。”
“这个――”
“你做这个营生,无非为求财,瞧这为难的脸色,是嫌我的银子丑?”柳俊卿原本不屑这样笨拙的求亲,他觉得青玉应该不会喜欢,可今日看姚母的状况似乎很受用这样的联姻方式。
“折煞奴家了,为公子牵搭红线是奴家的荣幸,只是还请待我请示梅夫人后再向公子回话,可否?”臻姐支支吾吾的搪塞。
柳俊卿起疑,定要问清缘由,臻姐只好道出原委,年前腊月,柳宗元前脚走,梅夫人遣人叫来城里闻名的媒娘臻姐授以赏金,商议给青玉安排婚事,目的想趁柳宗元回来之前把事情办妥,尽早尽快,许以重金酬谢。
这臻姐仓促之间没有合适人选,忽然就想起城东郊外娘家的邻居温秀才温景楠。
温景楠二十六岁,家徒四壁,父亲早丧,和母亲相依为命,在学馆里以教书维持生计,勉以糊口。这样一贫如洗的人家鲜有姑娘愿意下嫁。三年一试的科举又屡屡名落孙山,古时的二十六已是不小的年龄了,温景楠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这一生就这么和母亲一起过下去了。
喜从天降,温家也有迎来臻姐的一天,除了感恩戴德,哪有不应的道理,臻姐喜滋滋地赴柳园回话和梅夫人密谋,先定下亲事,短日内以男方母亲卧病冲喜为由催着把青玉嫁出去,事成之后当再重谢。
二叔前脚才走,二婶就赶着在家里把青玉许配他人,做的也太露骨了些,柳园的主母并非看上去那么浑浑噩噩,淡漠无争。而青玉既然不反对臻姐说亲,那显是对二叔并不如何深情,她想把自己嫁出去,那是――要摆脱二叔?青儿,如果你是在寻找避风的巷口,我这里不是该比那温景楠更温暖些吗?
今日之事虽然痛心,但也同时确定了一个答案,青玉和二叔并非是两心相悦的情意。喜忧参半,却还是应该开心的成分多些。
柳俊卿交代臻姐不得再去柳园,青玉的事情到此为止,让她不必再费心了。青儿,你可以不接受我,但阻止不了我对你的守候。
那丫头宛然不知柳园就是一只随时要将她吞噬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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