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到匿名举报,三位学生在非校园时间段卷入疑似校外暴力事件。同时,有关你们缺席期间的学术表现与课程考勤异常也需要处理。”
DP协调员补充:“你们目前G11的学术进度未完成,内部系统已经触发了IB Early Warning机制。按IBO的要求,连续缺席需在24小时内提交医疗或危机证明,且必须由协调人上报。”
宋执忍不住笑了:“哈,这倒真是‘国际’。”
对面的教育局代表目光犀利:“这不是玩笑,宋执。你们是国际课程体系下的学生,行为管理、升学报告、CAS活动记录,全都和你的未来直接挂钩。”
裴云深轻声开口:“你们说的举报,是关于哪一晚?”
“10月21日凌晨,有人在城东工业园附近见到学生制服,并报告有学生受伤。”对方说,“我们已向校方调取了当天的校门出入记录和部分学生请假资料。”
“那你们查了吗?”叶锦夕淡声道,“我们三人是陪伴同学送医,有记录。夜里那批人,也不是学生。”
“有无伤人?”
裴云深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如果我们不伤人,现在该是三具尸体了。”
空气陡然冷了几分,几位老师明显一震,教育局的人皱起眉:“这是威胁?”
“这是事实。”他语气冷静,“你们要报上IBO或教育局,我们配合;但若要我们为自保付出学术处分,抱歉,我们不接受。”
沉默几秒后,DP协调员放低语气:“我们不希望事情走到影响毕业文凭或大学升学的地步。你们这阶段的TOK(知识理论)课程和EE论文都非常关键。处理不当,可能会被记入行为记录。”
宋执打了个哈欠:“那就别处理不当。”
裴云深起身,语调清晰:“我会写一份完整说明,连同伤者医院证明一并上交。但我也建议——从今天起,兰庭的安全审查系统,应该接入更高等级的监控了。”
教育局代表疑惑:“什么意思?”
他回头一笑,眼神疏淡:“意思是,别把我们当普通学生看。”
当天下午四点,教学楼办公室内,三通电话分别被拨出,三个家庭,三种回应。
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接起,是宋执妈妈的声音,带着焦急又温柔的语气:“喂?您好,是学校吗?是宋执出什么事了吗?”
DP协调员一愣,随即放缓语气:“您好,是的,我们这边是想了解一下宋执最近请假的具体情况……同时学校也接到了与他有关的匿名举报——”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急了:“他受伤了吗?有没有报警?现在人在哪儿?”
“目前他已返校,身体并无大碍。但涉及校外事件调查,我们需与家长当面确认一些资料……”
宋执的妈妈很快稳定下来:“好的,我和他爸今天晚上就到学校,可以吗?”
“当然,我们欢迎家长参与协调。”
“谢谢老师……我们不是责怪你们,只是他最近状态不太对,我们也担心得很。”她顿了顿,又低声补了一句,“他不太愿意和我们说这些,拜托你们多关注他一点。”
通话结束,协调员轻轻点头,眼神柔和了些许。
第二通,电话响起电话接通的那头是叶锦夕的他父亲。
“您好,我是兰庭高中的DP协调员,叶锦夕同学近期缺课较多,学校这边收到了相关举报……”
“我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低沉且冷静,“他已经和我汇报过。”
“我们担心事件影响他的升学和课程——”
“锦夕的母亲过世后,他一直比较独立。请允许我处理这件事的方式略显保守。”
“当然,只是希望家长能参与一次协调会——”
“可以,我会亲自来。”
说完那句话后,男人声音顿了顿:“他妈妈生前最担心的就是他一个人太撑得住。”
DP协调员一时沉默,轻声答:“我们也一样担心。”
第三通,本该是裴云深的家——却停在了文件页。
协调员翻开档案,那里“紧急联系人”一栏,是一串空白的横线,监护人一栏赫然写着:裴云深(本人)。
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拨。
只是拿起另一份文件,打算写一条“面谈建议”给他本人。
但就在她写到一半时,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裴云深推门进来。
“如果是家长沟通的事,不用打了。”他说,语气不卑不亢,“档案里写得很清楚。”
“我知道。”协调员放下笔,“但我们不是为了惩罚你。”
裴云深点头:“我明白。但我习惯自己处理。”
协调员看着他沉静如水的眼神,心底说不出是疼惜还是遗憾。
“你不需要独自应对这些。”她最终说。
裴云深轻声回了一句:“但我更习惯没有人回应,如果你一定要打电话的话你不妨试试,号码在桌子上。”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在关门声中淡出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