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云翎从马车上换好湿透的衣裳,直接让景岳差人告知陈郢一声,自己先回去了。
回去之后,云翎重新沐浴了一番,才接过景七手中祛风寒的药一口饮尽。
陈郢听闻之后,衣裳都没换下,便急冲冲的赶过来探望,“殿下,您身子如何了?”
“无碍,劳陈老担忧了。”
“都怪我,王爷千金之躯,若不是我叫你去看龙舟赛,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若是出了意外,陈氏一族难辞其咎。”
云翎见陈老颇为自责的样子,安慰道:“当真没什么,不过就是下水救个人而已,还淹不死我。”
“落水那个孩子如何了?”云翎转而问道。
陈郢也是听了一嘴,虽然是因为百姓家事引起的混乱,不算今日龙舟赛造成的意外,县令也是颇为恼火,将尤家带去了县衙问责,林致远在清溪当差多年,得知被牵连的是林致远家的事,县衙便让林致远代为问候了一番。
“那孩子倒是没事了,就是那个妇人倒还昏迷的,都被送回了家中,不知能否捱得过去?”
云翎沉默,人各有命,今日之事于他不过是偶遇不得已顺手为之,他到底也不会再多做些什么。
*
满满回去之后就醒了,醒来之后便喊着要“娘亲”,现在夫人危在旦夕,最终也是瞒不住的。
“满满少爷,夫人……夫人他还在昏迷之中,你先……”乖乖把药喝了。
“娘亲。”
他挣扎着下了地,眼眶红红的迫不及待的去了谢窈窕的床边。
“娘……”云稷看到谢窈窕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水如雨般哗然而下。
“娘亲……不要再丢下稷儿。”云稷着急的喊出了自己上辈子的名字。
好在他边哭边喊红豆也没有听太清楚,只是哄着他先喝药。
“满满少爷,大夫说了,夫人已经喂过药了,需要好生修养,夫人那么疼你,你乖乖喝药,乖乖吃饭,莫要让自己生病了,才能更长久陪着夫人不是,若是她醒了看到你这样,如何肯放心?”
云稷抹着眼泪:“好,我吃。”
一连三天,云稷都只简单吃几口便红肿着眼睛守在夫人身边,又懂事又让人心疼。
只是这三天林致远请遍了扬州城有名的大夫,也喂了不少药,但谢窈窕躺在床上依然昏睡不醒。
也有大夫劝说道:“这位夫人已经度过了最要紧的时候,气息一直尚存,只是具体何时醒来,实在尚未可知,只能悉心调治,亲近之人多加陪伴,或有苏醒的可能,切不可操之过急。”
林致远将这番话告知红豆他们,这几日也是他一直在外帮忙求医,只是请的三日假也快用完了,他需要尽快回去复职。
红豆担忧着看着床前的夫人和少爷,本来再过几日林家就要来提亲,若是夫人再醒不过来,这亲事必然也不作数了,他们也不能一直靠着林家,可怜少爷还这么小……
红豆擦干眼泪,无论以后如何,她当初说好的,一辈子给夫人当牛做马,哪怕夫人不在了,她上街乞讨也会养活满满,她自己也要撑住才行。
“这几日多谢林大人了,我们会照顾好夫人和满满的。”
“嗯,铺子上窈窕教过你们的,按她说的平日如何,还照常运转,我也让珍娘帮忙多看顾一些,得空我继续在扬州寻找名医为夫人医治,每月我也会回来一次,有要紧的事可以给我捎信……”
林致远交代好之后,又进去里边看了看床上的人影。
离开之际,忽然被满满喊住。
“林叔,你知道救我上来的人是谁吗?”
前两日一直担忧娘亲,如今他才记起来昏迷中将自己救上岸的人,好像就是父皇!
他问过红豆,红豆说那人将娘交给林叔之后就走了,父皇完全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娘亲,或许他这辈子真的不是父皇的儿子。
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想再问林叔一遍。
林致远摸了摸满满的脑袋,以为是想知道救命恩人是谁,他其实后来也找人打听了,那人容貌不俗,端午当日被单独安排在揽月楼三楼,身份自然不一般。
“据说是青山书院院长陈郢的门生,不久前特意来拜访他的,在陈家住了一个月。”
陈郢曾经是当朝太傅,门生遍布天下,位极人臣的不计其数,具体姓名旁人自然打听不到。
云稷当然知道陈郢,那是大炎文人之首,父皇也曾受他教导,幼时读书看过不少他的文集。
所以,那天必是父皇无疑,父皇也还活着!
他身边有名医,自己也从小体弱被父皇身边名医金贵调养着,他们一定有办法救娘亲。
“我想见他,林叔能不能帮帮忙?”满满焦急问道。
云稷知道自己父皇不认识自己,也可能自己不是父皇亲生的,可是此时此刻,在林叔找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之后。
云稷只想求见父皇,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我听说,那人昨日已经离开陈家了。”
林致远蹲在满满身前,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满满还小,日后若还有机会,再还这救命之情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