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皱眉,看了冯平一眼。
冯平见云翎沉默,生怕王爷以为自己方才喊他是为了求王爷让自己官复原职,立即解释道:“左右都是我醉酒误事惹的祸,虽没了官职,丢了俸禄,但如今重文轻武,大伙在军中就没什么事,还不如到这里舒坦,住在旁边营地里,爹娘也搬到了附近的村子,还在村子里给我娶了个媳妇,换防之后得空还能与家人团聚,我也是知足了。”
说完,冯平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笑了笑。
云翎见他心态豁达,自得其乐,倒也放心了。
云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好,日后莫要再因酒误事,即便清闲也不要过于懒惰懈怠,贪图安逸而完全荒废了武艺,还是要多加锻炼才是。”
云翎后来虽然没有似从前在军中一般日日勤练武艺,再动刀枪剑戟,但是隔个三五日也会早起练习招式打打拳脚,看书看累了,也会和景岳他们交手一番,毕竟武艺除了防身之外,更有利于强身健体。
听了王爷的话,想必是王爷嫌弃自己了,昔日王爷带的以纪律严明著称,将士选拔和日常训练尤其严格,但同样所向披靡,实乃虎狼之师。
冯平脸红的看了看自己的双下巴:“哈哈,都是我那妻子做饭手艺不错,每次忍不住就吃太多了,又没有似在军中一般日常操练,所以就长胖了,不过属下这就每日早起锻炼,争取把赘肉减下来,不负王爷期许。”
云翎淡笑了一声,便让他回去城楼上站岗去了。
回了雾山居,云翎又小住了几日,便对众人道,准备启程回王府,项公公欣喜立即着人安排下去。
*
船行水上,谢窈窕客舱外间很是热闹。
经过半个月,红豆也打听清楚了隔壁另外两个客舱的人都是要入京去的,谢窈窕隔壁这间夫家姓刘,因为科举中了进士,得以留京当官,一个月之前来信让苗氏带着父母并两个子女一起入京团聚去的。
另一间是个家住京都的茶商,来扬州巡视生意的,巡视完了之后返回京都,只带了个仆从,自己不常出来,红豆只偶尔见过他在前头甲板上吹风。
因为住在隔壁,苗氏起初也没往来,后来船只到了一处码头停泊半日,众人可以上岸买些紧要的东西,两边人才打了照面,知道彼此的情况。
没过多久,苗氏提着岸上买的点心过来打招呼,谢窈窕这边红豆自己常借船中厨房做了吃食,谢窈窕让他多做一些送给隔壁孩子尝尝,一来二去,双方也就熟悉了,苗氏也经常带一双儿女过来找谢窈窕说说话,解解闷。
苗氏不仅丈夫是个进士,儿子也是好学的,那日见满满不过三岁小小年纪就会自己写字了,十分惊讶。
“妹子家儿子怕不是神童?”
谢窈窕笑着说道:“哪里什么神童呀,满满只是记忆好些,依葫芦画瓢罢了,我偶尔教他识一下字,但我毛笔不好,只让他用炭笔自己描着完,等大些再请人教他。”
“我家那口子记性就挺好,读什么也记得快,这才中了进士,妹妹家孩子日后必也是有出息的。”
“那就借苗姐姐吉言了。”谢窈窕自豪的看着满满笑了笑。
苗氏十岁的儿子刘信道,“左右船上无事,母亲和夫人聊天,我教满满弟弟握毛笔吧。”
满满:“好呀。”其实他会,只是娘亲不教他,他需要一个锲机,趁早表露出书写能力。
此时,外间圆形桌子旁坐着高高低低的四个孩子,满满小小一只握着毛笔字在纸上练字,旁边刘信在旁边帮着指点,七岁的刘萱没人陪她玩,便拉着小盛陪自己下棋,小盛完全不会,他想跟满满弟弟玩,但来者是客,没法子他只能硬着头皮跟这丫头下。
四个孩子,一派和谐。
这边苗氏忽然叹了口气:“这离京都越近,我越是心烦意乱。”
谢窈窕:“为何?进了京以后,苗姐姐就是进士夫人了,这还不好?”
“好是好,只是妹子不知道我父亲是个屠户,家里开肉铺的,我是个商户女,后来父亲去世,我继承家业,这次卖了铺子投奔丈夫,进了官夫人圈子别人问起来我是个杀猪的,恐怕丢了他的脸面,更不知如何与那些夫人相处,叫我连日来惴惴不安的。”
谢窈窕笑着开解她:“你丈夫可知你是商户之女?”
“知道,婚事是我爹在世时订的,他亲自上门提亲。”
“此次也是他主动要你进京找他的?”
“是啊。”
“那不就结了,他不嫌弃你,你又何必庸人自扰,若是有交际上不会的,不懂的,多向你夫君请教便是,日子关起门来自己过的,苗姐姐何必太在乎她人眼光。”
苗氏豁然开朗:“我瞧着妹子便不是一般人,说出来开解人的话就是不一样,也是,来都来了,担心也没用,他若嫌弃我,我带着儿女回老家重操旧业便是,左右我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又侍奉公婆,也不能休了我。”
“正是。”
谢窈窕倒是羡慕她进了京就能与夫君团聚,她不知道云翎此时可回了京都,何时才能与他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