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沥川本想送陶然去画室,无奈老宅那边打来电话说老爷子受寒发热,现在在医院。
感冒对年轻人来说可能不痛不痒,但对老爷子这种戎马一生在战场上留下一身病痛的人来说,小小的感冒甚至可以要掉老人家的命。
陶然也不放心,想要请假和瞿沥川一起去医院。
瞿沥川拿起车钥匙,“你后天就要考华美校招了,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那一天,大伯说老爷子情况还好,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好好上课,安心准备考试。”
“别担心,老爷子没事。”见陶然亦步亦骤的跟在他身后,瞿沥川心脏软了软,揉了揉她的头发,“听话,你要是实在想去,就等校招结束,我们再一起去医院,老爷子不会计较这个的。”
陶然犹豫了会,说:“那好吧。”
瞿沥川走后,陶然照旧去画室上课。
远远看到一辆奢华的黑色轿车停在画室楼下,车窗降落,谢母一脸不耐的和张晓丽说着什么,可能是觉得车里闷,谢静下车透气,谢芊也跟着下来。
这架势显然是来画室堵她来着。
她们不会放过她,直到她同意去做配型。
陶然瞳孔冷淡,被她们这阴魂不散的架势气笑了。
还未想出应对方法,手腕突然覆上一只冰凉的手,少年低声道:“跟我来。”
陶然抬眸,少年黑发柔软,侧脸白净,穿着育才的初中制服,紧紧握着她的手,骨节泛着微微的粉。
走出谢静视线范围,陶然甩开谢知遇的手,抬眸:“你怎么在这?”
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手上仿佛还残留着温热触感,谢知遇抿唇,说:“我听到她们的谈话,要来画室找你,我就偷偷跟过来了。”
“跟过来通风报信?”
谢知遇眼神微暗:“我怕你会有麻烦。”
陶然笑了声:“小鬼,你妈和你外婆现在到处找我堵着我,你可倒好,给我通风报信,你哪边的?”
谢知遇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她的固执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陶然似讽非讽的说了句:“你可真是真是你妈的好大儿。”
早晨的街道只有稀疏几个行人,商户倒是早早的开了门。
上下打量了眼谢知遇身上的校服和书包,陶然斜睨着他,玩味道:“逃课啊小鬼?”
他似乎有些羞涩,垂着眼帘小声道:“现在还没有到上课时间。”
所以还不算逃课。
陶然看了眼腕表悠悠道:“八点二十五,你能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学校?”
这里离学校少说也有好几公里,五分钟飞过去比较现实。
谢知遇沉默了好一会,说:“赶不到。”
陶然哼笑:“那你惨了,正道之光天天门神一样站校门口抓迟到早退,一旦被抓操场十圈,两千字检讨。”
正道之光是学生给初中部的教导主任起的外号,教导主任真名高正光。
五十多岁了还没退休,送走一届又一届学子,每天勤勤恳恳的坚守在学校岗位前锋,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揣着自己的小本本,捧着壶热茶在校门口站岗,逮到个学生就教育□□,奋发向上。
所以被学生亲切的称呼正道之光。
初中部的学生看到正道之光就怵得慌,陶然也不例外,即使都初中毕业两三年了,但一提起教导主任还是心有戚戚。
谢知遇弯了弯唇角,意有所指的点头:“姐姐对这些好了解。”
陶然笑不出来了,能不了解吗?她的名字当年高频率出现在正道之光的小本本上。
检讨写了一份又一份,都被她琢磨出模板了。
看着陶然吃瘪的小表情,谢知遇没忍住,轻笑出声。
然后便成功收到一击冷飕飕的眼刀子。
不管是去画室还是去学校都来不及了,即使回家也有可能再被堵住,陶然索性顺着长街漫无目的的溜达。
谢知遇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一步,两步,三步……
缓缓靠近。
走着走着两人从开始的一前一后距离,变成了并肩而行。
谢知遇看着青砖地面上他们交叠重合的影子,眼底漾起细碎的笑意。
他抬了抬手,影子也跟着抬手,瞧着,地面上两道的影子就像是一对亲密牵手的情侣一样。
谢知遇耳尖红了红,心跳有一瞬乱了节奏。
陶然没有察觉到谢知遇的小心思,经过一家早餐店时停下了脚步。
随口道:“喂小鬼,你吃早餐没?”
谢知遇撒了个谎:“没有。”
以为陶然问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也没有吃。
谢知遇看向陶然,小狗一样晶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陶然哦了声,说了句等着,然后走进早餐店。
她很快出来,手里拎着一杯豆浆,一袋包子。
“喏。”陶然把早餐递给谢知遇,“就当是感谢你的通风报信,尽管对我来说用处不大。”
谢知遇接过,看着纸袋里的四个脸大小的包子,迟疑开口:“姐姐,这些都给我吗?我一个人吃?”
“不然?我早餐吃过了。”
“……”
陶然好心道:“包子是不是不够吃?那我再给你买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