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去看了陶原天最后一眼。
车祸撞击的男人身体残缺,隐隐能看到男人苍瘦的身形,英俊的面容不在,脸上沟壑伤痕明显。
谢静躺在陶原天旁边,两个人如同再恩爱不过的夫妻,生不同衾死同穴。
陶然讽刺的勾唇,谢静应该到死都不知道陶原天背着她在外面包女人的事。
男人可真是劣根性的贱人。
在没有和母亲离婚的时候,陶原天就和谢静勾搭上,好不容易把人领进门,没几年就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
陶然谈不上悲伤,可是脸颊还是无意识的流落泪水。
一只皙白瘦弱的手伸来,轻柔的擦去陶然眼泪。
陶然扭头,看向手指的主人。
少年也哭了,眼里都是哀伤。
也是,亲生母亲死了,赖以生存的家没了,要跟着她这个继姐生活,不哭才怪。
泪珠顺着少年纤长的睫毛划落,漂亮的惊人,他哑声哄她道:“姐姐别哭。”
陶然没有说话,最后看了陶原天一眼,转身离去。
谢知遇默默跟上,再抬头脸上的哀伤散的一干二净,他擦了擦眼睫泪水,漆黑的眸紧紧地盯着少女,满是依恋。
陶然找到陈岂,“我不缺钱,也对陶家的财产没有兴趣,但是像小舅说的那样,该是我的就是我的,那些遗产处理好,帮我捐了吧,我对慈善方面不太了解,希望这笔钱能落到实处,帮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这么大一笔庞大的遗产说捐就捐,说不震惊是假的。
陈岂不敢擅自决定,打电话给蒋烬报告这件事。
蒋烬得知后倒没觉得什么,只觉得骄傲,自己的外甥女有这魄力,不愧是留着他蒋家的血脉。
“你把电话给然然。”
陶然接过陈岂递来的手机。
蒋烬低沉的嗓音响起,“这笔钱本就是你应得的,你想做什么小舅都支持你,你要是决定好把遗产全部捐出,我就以你的名义成立一个基金,再以蒋家的名义注资两千万,做好事,小舅跟了。”
陶然心口暖流划过,“谢谢小舅。”
陶然是不幸的,父爱缺失,陶原天不爱她这个女儿,母亲放弃了她,住院那么多天,蒋婕没有来看过她一次。但她又很幸运,不缺衣少食,有很多人无私的爱着她。
蒋烬哼笑:“小丫头跟我还客气上了,我这边还有个会议要开,等空了去看你。”
挂断电话。
陈岂发挥了他的作用,作为蒋烬的助理,他的工作能力很强,有条不紊的安排后续的遗产事宜和陶原天谢静的葬礼。
陶然没有再管医院的烂摊子,她带着谢知遇离开。
她是开车来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回到别墅,陶然道:“这里的房间你随便挑一间住,家政会定期定点来打扫卫生和做饭,没有什么事情不要打扰我。”说完就上楼了。
谢知遇抿了抿唇,看着陶然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陶然心口空荡荡的,她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目光落向室内,这个房间满满的都是瞿沥川生活的气息。
衣柜里有瞿沥川洗干净的衣服,书桌上有瞿沥川喜欢的手办,和陶然做的手工摆在一起,花瓶里的花瞿沥川买的,因为长时间没有浇水,此刻已经枯萎。
陶然没有换个地方住的打算,她放任自己在满是瞿沥川气息的空间。
思维有些发散,想闭上眼睛睡觉,可是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的胃有些罢工。
熟悉的尖锐的疼痛传来,四月的天,陶然硬生生疼出了冷汗。
身上痛了,心好像就没有那么痛了。
陶然摸了摸脖颈上的戒指项链,莫名心安,蜷缩起身子环住自己,她觉得自己恋上了这种疼痛的感觉。
但疼痛总有褪去的时候,陶然心口莫名恐慌,她站起身,走到书桌翻出手工剪刀。
白净的胳膊上已经满是狰狞的划痕,有些伤口还没有好全,鲜红的肉外翻,看着有些恐怖。
陶然眼也没眨对着长好的胳膊划去,熟悉的疼痛传来,陶然轻轻弯唇。
鲜血顺着胳膊滴落,很快汇聚成小小一滩。
陶然脸色愈发苍白,意识有些模糊。
她淡淡的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晕过去了,晕过去也好,不知道瞿沥川会不会入她的梦。
这个人太过狠心,竟一次都不肯让她梦到他。
门似乎被推开,空气静止了片刻,似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唇上方好似探了只手,过了好一会受伤的胳膊被人轻轻握住,那人手颤抖的不像话,陶然隐约听到有人叫她。
那人似是想给她止血,可是陶然对自己下手太狠,血流的根本止不住。
从门口到阳台这短短一段路,谢知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
他煮了粥,想叫陶然吃点,他上楼敲门,意料中的没有回应,可是到底放心不,门没有锁,谢知遇推开了门,目光落到躺在躺椅上仿佛没了生息的少女身上,柔软的胳膊垂下,上面的刀痕触目惊心,地毯上的鲜血红的刺目。
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谢知遇踉跄着走进来,第一反应竟是探少女的鼻息。
微热的呼吸让谢知遇狠狠松了口气,他大口喘息,竟有总劫后余生的感觉。
谢知遇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看到一个类似医药箱的箱子,翻了下,还真是。
谢知遇不敢耽误,快速的给陶然胳膊止血,简单的包扎了下,他想要叫救护车,可是刚拿起手机,胳膊被一只柔软的手拦住了。
“别打电话,我没事。”失血带来的晕眩感还在,陶然眼皮半掀,淡淡看了谢知遇一眼。
谢知遇手抖得厉害,开口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姐姐流了这么多血,竟然说没事。”
陶然有些意外的瞥了谢知遇一眼,懒洋洋道:“我又不是死了,哭什么。”
话落唇瓣被一直瘦削皙白的手捂住。
少年声音有些尖锐,眼眶瞬间红的彻底,“姐姐不会死,不要说死字。”
陶然呜了声,一巴掌打开谢知遇的手。
失血带来的后遗症还在,这一巴掌轻飘飘的,好像羽毛划过心脏,谢知遇心尖颤了颤。
眼看着少年不死心好像还是想打电话,陶然撑起身子夺了他的手机,随手丢到桌子上,“我今天一天进了两趟医院,可不想再进第三趟。”
“可是你的伤……”
陶然看了眼包扎的像模像样的绷带,“你不是都给我处理过了吗?”
谢知遇还是不放心,“可是……”
陶然打断他的话,开始赶人,“别可是了,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谢知遇抿唇,讲条件,“让我不送你去可以,我煮了粥,姐姐喝了粥再睡。”
少年蹲在她面前,眼圈通红,固执的看着她,仿佛她不同意就耗在这了。
陶然莫名烦躁,“你这是威胁我呢?”
“我没有威胁姐姐。”谢知遇嗓音沙哑的厉害,“我只是想让姐姐好好的。”
眼看少年红眼圈又有蔓延的趋势,陶然啧了声,“喝喝喝,我喝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