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吃饭啊!!快点吃,你想饿死是不是,小孽种!!”
巴掌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阿朱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她想起自己应该在流血,看了看手腕,光洁一片,心底不由得诧异。
难不成是梦,阿朱想。
青天白日里,阿朱站在院子中间,手里莫名其妙拿着个灯笼,灯笼里灯芯燃烧着,在手上幅度不大地轻微晃动着。
院子杂草丛生,色泽鲜亮的柱子早已被风雨剥蚀,不少黑瓦片出现裂痕,碎裂落在地上无人清扫。
“你是不是想先逼死自己再逼死我,你怎么不去死!”
女人的叫骂声不停,阿朱拎着灯笼走向两人。那是个五岁大的孩子,男孩。
身上穿着一身破旧衣服,两只袖子空荡荡的,露出骨瘦伶仃的手腕。他头发短而杂乱,头上顶着两个旋坐在小木凳上,任由女人对他又打又骂。
阿朱想出声阻拦,可女人和孩子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她似的。女人一下一下,都是下了死手,阿朱想都不用想,这孩子身上一会儿就会全是淤青红瘢。
“给我张嘴!”
女人脱手甩开筷子,孩子终于张开嘴巴。女人见状立刻抬起面前的饭碗,拿勺子挖了什么喂进孩子的嘴里。
两人背对着阿朱,阿朱自然没瞧见是什么东西。直到小孩儿歪了身子,一口吐了出去,阿朱才发现那碗里乘着的是泥沙。
小孩儿放声呜呜痛哭起来。“娘,我不想吃呜呜呜呜呜呜……”他万般恳求抬头蓦然对上阿朱的目光,一双水秀灵透的凤眼投去期冀的柔弱的眼神。
阿朱逐渐变得茫然,这孩子的眼睛阿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是泥!”
女人立刻癫狂起来,抓住小孩儿的肩膀将小孩儿一把摔扔在地上。“给你吃你不吃,就这么想死!你要死也不早点死,你怎么不干脆死在我肚子里,偏偏还要让我受罪把你生出来再寻死!”
小孩儿被女人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打得连连后退。阿朱气得浑身发抖,怎么可以这样打他。她脑子一热,一下扔了灯笼,冲到女人面前,甩开她的手。
“你不许打他。”
阿朱将小孩儿扶起来,孤勇上头的热乎劲很快退下去,她没什么底气地同女人争辩起来。
“他还……还小,你有事该好好说的。”那孩子自然地躲在阿朱背后,双手紧紧揪住她的袖口,小声抽泣呜咽。
“你是什么东西,我管他轮得到你插手,你是不是看我可怜也想来踩我一脚是不是!!”
阿朱哑口无言想要解释,可女人眼珠子呆滞,转身将小木桌全部掀翻,她不断地哭嚎,扯动头发,嘴里不断叫嚣着都去死都去死。
阿朱往后退了一步,小孩儿钻到阿朱的怀里,寻找到怀抱紧紧抱住阿朱。
“不怕,不怕,”阿朱伸手轻拍孩子的后背,将他一团糟的脸抬起来,用袖子一点点将泥土擦干净,露出原本清秀干净的脸。
小孩儿看向阿朱的眼神可伶极了,就好像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过。阿朱看得心里发软,一个劲地给他整理衣服,丝毫没注意身后逐渐逼近的女人。
“一个孽种,你发癫要护着?!”身后女人的声音忽地阴沉沉响起,阿朱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转身,被女人青黑的脸吓得叫了一声。
女人眼里里逐渐蔓延出红血丝,眼眶红得能滴出血,脸颊皮肤呈现乌黑。她看向阿朱,忽然伸手扯自己的头发。
头发扯断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很快被扯成杂草。她拔不断就使劲拉扯,双手疯了似的抓拔,地上的头发逐渐落了满地。
发根连着头皮吧嗒掉在地上染红地面,被扯破的头皮留下血液,顺着额头两颊淌下来,女人满脸的红。
阿朱抱着孩子往后退,脚步放得很轻,可女人突然转头,看向阿朱,尖利地大喊一声:“把他还给我!”
女人冲了过来,阿朱一个转身,踉跄几步急匆匆地往外跑,等跑到院子外,阿朱发现这院子和赵府一模一样。
她左转右拐,对怀里的孩子说:“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别害怕。”
阿朱跑到祠堂,可原来的祠堂只是间正常的小院子。阿朱躲在廊桥下,拼命喘了几口气。悄悄往外一瞅,没有人,看来女人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
“那是你娘亲吗?”她轻声问道。
怀里没有声音回应,阿朱摸到一手的粘稠的质感,有什么东西在她的掌心蠕动。
阿朱嗓子眼像被石头堵住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后,阿朱看向怀里的人。
破旧的衣服里,没有人,是一堆密密麻麻的白蛆。它们跳到阿朱手背、衣服和腿上。
阿朱浑身僵硬,脸颊处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仿佛千万蛆虫钻进自己的衣领。她嗓子里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僵涩几瞬后,猛地将怀里的东西抛开,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你做什么呢?!当心伤口裂开了!”
阿朱在床上乱踢,赵渡生摁住她的身体。阿朱整个人陷进噩梦,意识变得混沌模糊,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乱抓。
赵渡生皱起眉头,看着阿朱眼皮下不断乱转的眼珠,俯身在阿朱耳垂用劲掐了一下。阿朱很快止住尖叫声,骤然睁开双眼,弹坐起来。
她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神不甚清明的望向赵渡生,随即回过神来,忽然又跳了起来,在自己身上乱摸,将衣服胡乱脱下来。
“虫子!有虫子!有虫!”
“什么虫?”赵渡生看着阿朱发疯,脸色难看到极点,再也忍受不了似的,将阿朱扯过来,紧紧扣住她乱挠的手指。
“你做噩梦了,没有什么虫。”阿朱被锁住四肢,逐渐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