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晚上八点,船长就赚到一万五了?”
“今天一万四,连昨晚的一起结,阙嘉琛是真舍得。”
“他喝破肚子没?”
“不用喝,六万八的神龙套他秒卖。”
“你有备货?”
“老子我临时敲酒商门现买现送的。”
“什么时候我也有这样的金主?”
“船长搂着金主爸爸离场了,你行吗?”
“啧啧啧,别这样,我们是正经酒吧。”
船长厉害,虽然不知道他和阙嘉琛转场去哪了,但顾展本以为他只是富婆杀手,没想到是姐姐弟弟通吃。
顾展自小就贪玩,酒吧没少混。
夜场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脱裤子伴金主,从此飞黄腾达的事顾展没少见。
六万多一瓶的酒,船长说卖就卖。
不愧是陀飞轮表软饭王。
厉害。
这一万五就是场及时雨,妹妹大师班学费的窟窿立马补全。
顾展坐在音乐附中门口的石墩上,点下橙色收款图标,心满意足地看着零钱包里的数字。
晚上是顾影高中的最后一场家长会,他没去酒吧,来学校门口等顾影和老林下课。
父母去世后,顾展第一次收到顾影学校的家长会通知,他深思熟虑大半天,在警局找到老林,让他替自己参加。
高三最后一场家长会,肯定就是鸡血鸡血再鸡血。
而音乐附中的鸡血,除了天赋与刻苦,就是烧钱烧钱再烧钱。
文化课补习,大师班点拨,有人说附中随便拉半班个学生,家里就能买下整个学校,完全不夸张。
顾展没钱,又担心妹妹像自己在男校一样被欺负,便拜托老林参加家长会。
他对老林千叮嘱万嘱咐,请务必穿上你刚配发的白衬衫警服。
老林懂得顾展当哥哥的顾虑,不仅答应得爽快,白衬衫也烫得笔挺,肩章戴得端正。
当顾展掐着手指头,算距离船长回货轮还有几天可以压榨时,顾影竟隔着学校门卫铁栏,挥着手招呼自己。
“哥,你不进来吗?”
“老林警官不是进去了?”
“我的监护人不是你吗?”
“老林也行,我特意叫他要穿警服来。”
顾展摆摆手,示意妹妹赶紧回教室,但顾影就是站着不动。
“你不也有警服?很好看啊,腿比老林叔叔长多了。”
“辅警制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国家机器,一样的,没有谁比谁高贵。”
顾展笑出声来。
从人类史的钢琴家的无用,到国家机器的平等,顾影的言论天马行空,不受束缚。
“来学校琴房玩玩?外面风大。”
顾展犹豫片刻,还是跟着顾影进学校,风确实大,吹得头疼。
而且船长把杂物间占了,顾展没地方躲,顾影最近都在学校琴房练琴;顾展也好段时间没关心妹妹学习进展。
对于船长这个临时住客,顾影也不好奇,因为哥哥总是可以从一些犄角旮旯里,弄出点赚钱的办法。
所以她只是挪到琴房练琴,给哥哥留个清静,至于船长张什么样,她也没遇见过,也没上心。
就算在学校,顾影还是格子衫单马尾的随意打扮,自由自在。
她问哥哥来琴房玩玩,就真是要玩。
她找来把低音提琴,邀请哥哥合奏一曲。
两年前,古董琴被姑姑卖掉以后,顾展就没摸过琴。
倒不是怕勾起伤心事,而是顾展不爱拉琴,甚至还有点音痴,琴被姑姑卖了,算是不幸中幸事。
学习低音提琴,纯粹是为了收敛顾展的骄纵脾气。
顾展从小一身瓷白,再加上双含水的杏眼,洋娃娃般软甜,漂亮得不像话。
顾母从顾展三岁起,就请名家带顾展习武,为的是让他更有男子气概。
顾展擅长打架的基因优势,从此发挥得淋漓尽致,各种青少年散打锦标赛冠军拿到手软。
小学时,他把同年段的男生全打服,再把他们分成几个小组,每天放学轮流来给自己写作业。
直到六年级的某天,班主任拿着一份七八种笔迹的作业告到顾父面前时,顾父才断了顾展的武术学习课程,转为学习低音提琴。
选低音提琴的理由很简单,琴大,小顾展抬不起来,做不成打架武器。
学琴对于没天赋的人,是件枯燥又耗体的事。
顾展被逼得十指尖从血肉模糊磨到起茧,性格磨得骄纵又能忍,琴技却还没有妹妹的三分之一高度。
所以,兄妹很少合奏,因为顾影嫌弃。
合奏曲子也只有一首,《自由探戈》。还是顾影把谱子简化后,拉着哥哥练了上千遍的结果。
难得妹妹心血来潮主动邀约,顾展义不容辞,拿起琴弓一顿猛拉。
跑音错音,节奏忽快忽慢,钢琴伴奏跟得敢死队般杀气腾腾。
“别拉了,让我多活几年。”顾影弹一半,气呼呼地合上琴盖。
“自由探戈啊,我爱怎么拉,你管得着么。”顾展嚣张地回嘴。
他两年没摸琴,临时起弓,就像握住爱而不得初恋的手,激动得不撒手,框框不停弓。
管他好听不好听。
玩嘛,就要自由自在。
顾影说得对。
没有谁比谁高贵,就都一样,
阙家和顾家,有钱和没钱,都咬着乐园不放,都想要赚钱。
所以,下次阙家再找自己谈收购,可以先问要不要注资重组,有钱一起赚。
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