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煮好的时候,姜片才刚刚下锅。
温阮调小了火,指指餐桌上热腾腾的馄饨:“人家说霸总都有胃病,你先垫一垫,吃完了,过半个小时再喝姜汤。”
他说得煞有其事,大有护理师的架势。
宴凌舟也不反驳,跟着他坐下,开始吃馄饨。
时间临近午夜,宴凌舟并没有煮太多,两人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
他拦住准备起身的温阮,顺手把两个碗洗了,把姜汤的火调到最小。
“我先带你去房间。”
客房在二楼,风格也很简洁,床上铺着崭新的浅蓝色四件套,房间里弥漫着浅浅的木质香薰的味道。
宴凌舟从隔壁主卧拿来一套奶白色的丝缎家居服:“穿这套睡觉可以吗?”
衣服应该比宴凌舟小一个号,温阮挑了挑眉。
“是我去年回来时临时买的,穿了一回才发现小了,你别误会。”
温阮歪了歪脑袋,我该误会什么?
宴凌舟放下衣服就出去了,等他换好衣服,把手机充上电,宴凌舟又端来了两碗姜汤。
“那是给你的。”温阮对着自己面前的姜汤傻眼,“我不爱喝这个。”
宴凌舟挑眉,回头瞥了眼楼下厨房的方向:“所以,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我当?”
没等温阮点头,他就不由分说地把一个碗塞进他手里,拿眼神示意,是男人就要讲义气。
不想讲义气,但又拗不过,温阮拉端着碗凑到宴凌舟身边,十分不要脸地把自己碗里的姜汤往他那边倒。
还拉着男人的手稳住碗,身体倾斜着,生怕倒少了。
丝质睡衣的一边肩头滑落,露出男生的半个肩膀。
直到碗里只剩下两口的量,他这才正了身子,大言不惭:“这么好的东西你多喝点,我还没喝,干净的。”
宴凌舟的目光扫过他光洁的肩头,又回到他的唇边。
温阮秒懂。
都负距离了,我在乎你喝过没喝过吗?
啧。
姜汤还没喝,热气就熏红了脸,不知怎么的,温阮感觉有点慌。
他凑上碗沿,只剩两口的姜汤一口吞了。
汤汁甜腻却也热力十足,一口下去,整个人都变得燥热起来,温阮的额头被逼出一层细汗。
他抱着碗,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宴凌舟,目光掠过他低垂的眉眼,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手中的碗。
红糖泛出漂亮的深红色,男人指节分明的手指稳稳端着,低头凑近,却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然后,一口一口,把姜汤喝了个干净。
喉结滚动。
辛辣的气息在空气中飘浮,视线热得像烧红的铁钩,气温都好像升高了好几度。
温阮匆忙把空碗塞进男人怀里:“我去刷牙。”
客卧隔壁就是盥洗室,已经放好了口杯和一把新牙刷。
温阮叹了口气,仔仔细细地漱口挤牙膏。
其实也没什么好害臊的。
在宴凌舟提出来他家休息的时候,温阮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承认,自己对宴凌舟是挺感兴趣的。
若没有基本的好感,他也不会就这么跟着他来了家里。
而既然来了,他也能接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个人不知怎么的,视线像钩子一样,不由自主就被他看得脸红。
大约是第一次交炮.友,还不习惯吧。
几分钟后,温阮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回到房间,却已空无一人。
温阮耸耸肩,掀被上床。
被褥轻软,有太阳晒过的木质香,但依然有一缕青竹的冷冽,混在着温暖的味道里,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温阮抽了抽鼻子,才发现这味道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宴凌舟是故意的吧,把满是自己味道的睡衣给他穿,这样算是勾引吗?
但是他太困了,思维的齿轮还没转过一格,已经陷入梦境之中。
这一觉睡得极沉,被房门的动静惊醒时,温阮感觉自己才睡着了几秒。
窗外依然黑暗一片。
秋雨之后,风变得更加强劲,从室内就能听到窗外呜呜的风声。
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走廊里小夜灯的光亮从门缝中漏进来,描绘出男人高大的身影。
“宴……哥?”温阮眯着眼睛,声音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宴凌舟站在门口,沉默着,没有说话。
“干嘛啊。”温阮拿起床头的手机,凌晨两点半,这个点除了睡觉,干啥都不太合适吧?
但宴凌舟没走,依然站在那儿,似乎在他面前有个看不见的灵魂,而他们正在无声地交流。
走廊的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太暗了,根本看不清表情。但温阮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沉沉的,像是被抽掉了大半的灵魂。整个人木木的,像个人偶。
他……该不是在梦游吧。
这想法也太离奇了,但如果不这么解释,就真成恐怖片了。
温阮按了按自己怦怦直跳的心,缓缓坐起身来,试探着慢慢走到宴凌舟身前。
宴凌舟依然没有动作,只是垂头站在那里。
他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他甚至有些新奇,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叫他:“宴哥?你醒着吗?宴哥?哥?哥哥?”
这次,宴凌舟突然动了一下,他伸出手,准确地抓住了温阮的手腕。
手心很热,力道却很轻,像是怕抓疼他似的,轻轻拉着他往怀里带。
青竹的清冽笼罩而来,温阮被他严密地抱在怀里。
耳边,男人在轻声地哄着:“哥哥来了,别怕。”